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矫枉过正 作者:77家的喵 文案: 很多朋友都说过吴检太傻,只因他曾经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人渣,傻傻付出最终却只换来伤害。 无处发泄的愤怒和伤心让他不由得将这一切迁怒于无辜的爱慕者。多少年来,那人也始终由着他,宠着他,惯着他,让他渐渐习惯了在孤独时总有个无私的陪伴,在疲惫时总有个栖息的臂弯。 直到有一天,那人失落的转身离开,他才幡然醒悟,两人之间并不是爱与被爱那样简单,他的一颗心,早已经遗落在那缱绻的温柔之中... 一见钟情听似美好,可又怎比得过时光荏苒岁月变迁中点滴积累的日久生情。 内容标签:年下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检,张宣泽 ┃ 配角:卢杰,谢旭,李安安 ┃ 其它:年下   ☆、往事   吴检上完洗手间正要出去,一拉开门却发现好友李安安正站在门口等着,见到他开门往里走了一步,重新关上门直接了当的问道:“吴检,你还和那个花花公子在一起啊?”   “安安,我说了多少次了,卢杰是我男朋友,你别总花花公子花花公子的说他。”吴检一边抽了纸巾擦手,一边有些无奈的回身道。   李安安是吴检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吴检性向的人,但他一直不看好自己的恋情,两人因为这件事不欢而散过几次,今天是他生日,吴检不想再因为这个话题而起争执。   李安安叹了口气道:“我真后悔当初拉你去看我比赛。”   虽然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女生,可李安安实际上是个身高一米八八的硬汉,足足比吴检高了半个头,是医学院现任的篮球队长,如他所说,吴检会认识卢杰是因为一场他的比赛。   那天T大篮球决赛,决战双发正是他们所在的医学院和法学院,两支队伍都实力强劲,之前交手中也是互不相让各有千秋,李安安作为队长,自然要拉好友去给自己助威,吴检便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了卢杰。   卢杰身为法学院公认的院草,花名在外,从大一到研二不知换了多少任对象,而且男女不忌,也只有吴检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才不认得他,竟因为一场球赛对他一见钟情。   吴检是个孤儿,从小被抛弃在儿童医院门口,适逢当时五十多岁的老院长夫妇好心收留,他才有机会平安长大,并且接受良好的教育。   老院长夫妇一生献身医学事业,膝下原本并没有子嗣,捡到吴检后将他当做亲儿子对待,也正是这样,他虽然早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却从未交往过任何对象,一直将全部精力花在学习上,直到研一那年,两位老人相继过世,他悲伤之余才觉出些孤独。   卢杰出现的时机刚好,而吴检长得又十分清秀好看,两人认识没多久便顺利成章的交往起来。   “安安,为什么你对卢杰总有偏见。”吴检显然不爱听别人说自己男友不好,又不欲争吵,最后低头道:“算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   “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伤,要不是把你当朋友,谁管你死活!”见怎么说都不管用,李安安也是真有几分生气了,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几个分贝,还好厕所外音乐声大,也没人注意到两人的争吵。   “不会的。”   吴检应完没再看李安安的反应,抬步走出厕所,包间里大家嘻嘻闹闹的玩成一片,桌上齐刷刷的码放着几十瓶还未开盖的啤酒,有人见他出来招呼道:“吴检,来来来,一起玩骰子。”   “不了。”吴检挤出一个笑,对同学道:“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走出KTV,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李安安发了条信息:生日快乐,我先回去了,卢杰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收起手机时,吴检心里还全是卢杰对他的好,觉得就算暂时和朋友有观点上的分歧也没什么,李安安终有一天会明白卢杰对他和以前对别人不同,此时他绝不会想到,不过短短几十分钟后,自己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原以为会和李安安他们玩到很迟,没想到最后会提前出来,吴检走在学校外热闹的街道上,寝室里的人都还在KTV,他不想一个人回去,重新掏出手机给卢杰打电话。   等待音一直响着,却无人接听,他脚步一顿,掉头往道路另一头的网咖走去。   卢杰朋友前段时间在GAY PUB认识一人,好像还没成年,吴检见过几次,是个大多时候都挺安静的少年,卢杰几人最近总爱带着他一起在网吧打游戏。   吴检自己不太玩游戏,尤其对竞技类网游不在行,只隐约知道游戏是五人一队,他们原本四个人加那少年正好。   学校周边的网咖环境不错,这个时间段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他穿过大厅一路往里走,庆幸自己来过几次这里,至少知道卢杰一般都喜欢坐在哪。   走到包间门口,吴检稍稍拉开了一些移门便无法再移动,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他正打算用力,却听里头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时好奇的停了动作。   “宣泽,你该不是是喜欢吴检吧,我看你每次见他话都特别少。”吴检认得,这是卢杰一哥们儿的声音。   “诶诶诶,脸红了,真的啊?”包厢里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那人接着道:“杰啊,这是看上你的人了,哈哈哈你是不是该表个态,说真的,你跟这个够久的啊,不像你风格。”   卢杰道:“骇,别提了,我正烦怎么分手呢,早知道就不招惹这种纯情的主了,我还以为圈子里大家早就有默契打炮不谈情的,谁知道他认真了。”   包厢里的人笑成一片,不知谁接道:“说明你有魅力啊,迷得人家不要不要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听说吴检可是医学院的才子,几个博士生导师摩拳擦掌就等着收他呢,这种好学生,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吴哥...”少年有些不满的声音传来。   “我说宣泽,他现在可还是我的人,你心疼个什么劲?等过一段时间我找个借口分了手,再让你尝尝。不过你们猜对了,他以前真是处,只可惜现在不是了。”卢杰声音里满是得意,“说起来处这事也是有利有弊,紧归紧,但没什么技术啊,在床上就和条死鱼一样,也不出声,你们懂得...”   之后包厢里几个男人的话愈发不堪起来,吴检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摇摇晃晃的冲出网吧,明明是十一月的天气,他却止不住的冒汗,整个人弯腰缩在人行道上剧烈的颤抖着。   “哥...吴哥...醒醒。”   吴检苍白着脸被从梦中推醒,床头暖黄色的灯光照着青年关切的脸,与梦中那个还带着稚气的脸重合,他下意识的一掌拍开对方抚着他脸颊的手。   张宣泽一僵,怔怔的看着自己迅速浮起红印的手,过了几秒才开口小心的询问道:“你是不是又梦到那件事了?”   “恩”理智渐渐回笼,吴检抹了把额头的汗,“吵醒你了?抱歉,你继续睡吧。”   一转眼,那件事已经过去五年,自那天之后他彻底与卢杰分手,却没想到张宣泽跟卢杰打了一架后,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他的号码,开始不断的给他发消息,道歉、示爱,嘘寒问暖。   一开始吴检对张宣泽的态度很不好,他总觉得张宣泽与那些人是一伙的,多少有些迁怒于他,可无论是他平时的不理会,还是心情不好时的怒骂都没让张宣泽退缩。   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   两人关系的改变开始于一场烂俗的酒后乱性,吴检并不记得过程,只知道博士毕业那年生日买醉,醒来后身旁躺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年,身体有激情过后的酸软,却因为被仔细清洗过还上了药,身后那处并没有太强烈的不适感。   从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青年,愈发的爱粘着他,就像一只忠实的大狗般,只要他需要时一个电话,无论清晨午夜,无论严寒酷暑,张宣泽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身边。   吴检知道自己很自私,也曾经几次找张宣泽认真谈过,但他们一个害怕孤独,贪恋那点温暖的陪伴。一个怀抱希望,总觉得执着等待最后会有好的结果,就这样拖了一年又一年。   去年张宣泽大学毕业,正式住进了这套吴父吴母留下来的房子,两人不是恋人关系,却又做尽了所以恋人该做的事。   看着吴检眼中的疏离,张宣泽压下满心的失落和难受,强笑了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很快披好外套下床,张宣泽摸黑走到厨房,开关就在右手边,他却没有抬手去按,高大的身躯在黑暗中显得疲惫又脆弱,就这样站了几分钟,终是没控制住情绪一拳砸在白墙上,厚重的墙壁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反倒是他的手关节处迅速浮起一片淤青。   五年多了,张宣泽仰头想着,五年前的那件事好似横在两人之间一颗永远除不掉的毒瘤,每当两人看似可以走进一步,那刻毒瘤就会发作,提醒吴检曾经的伤痛,然后,这些罪责就会如数被加株在他身上。   疏离、讨好、改善,再次疏离,再次讨好,再次改善,就这样永无止境般的周而复始,张宣泽有些累了,但又舍不得放手,只能任由自己在这个迷局里越陷越深,进退两难。   回到卧室时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将左手端着的水杯递给吴检,杯里的水温度适中,按照吴检的喜好加了一点点蜂蜜,吴检刚刚出了一身汗,喝了水感觉好过许多,没多久便重新睡去。   看着男人有些苍白却依旧精致面庞,张宣泽再无睡意,就这样睁眼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只有四万多字,已经存稿完毕,放心跳坑~就像微博说的,这本之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再写,谢谢小天使们一路的支持,脑洞是写王者那本时忽然有的,这几天辞职在家干脆写完了,渣受回头和年下都是我自己的萌点,我觉得虽然文笔渣,还当成睡前故事看看也还不错,希望大家喜欢   ☆、合租人   隔日,吴检一出手术室就见科里的小护士冲他招手,“吴哥,你那个室友来给你送饭啦,都等好一会儿了,你快过去吧。”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果然已经过了饭点,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信息,来自同一个人。   这算两人多年来的默契,吴检博士毕业后进入T市第一医院的普外科工作,两年后因为技术精湛,当初博士研究方向又主要是心脏方面,便被转入最有难度心外科。   心脏方面没有小手术,几乎每一台手术都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稍有不慎便是一条人命,所以他手术时手机从来都是静音状态,且常常一台手术就是好几个小时,张宣泽每次找他只会打一个电话,无人接听自然会自己找个地方等他。   回到住院部的办公室,果然张宣泽正坐在他的座位上玩手机游戏,见他进门立刻招呼道:“吴哥,你先吃饭,我这儿还有几分钟,马上就打完了。”   吴检的家离医院不远,张宣泽当时就近找了家公司做UI设计的工作,工作还算比较自由,虽然忙的时候也会加班到深夜,可大多时候只要做完手头工作就能离开,因此他常常做了晚饭给值班的吴检送过来,科里的同事也大多都认得他。   “吴老师回来啦,手术顺利吗?”办公室里另一位同事带的实习生见到他礼貌的问道。   “挺顺利的。”吴检走到水池边又洗了一次手,回头问:“你们都吃饭了吗?”   “还没,点了外卖一个小时了还没送来!还是吴老师幸福哦,有人专门送饭,老师,您当时是在哪找的合租人,我也去找找看,多分担一些房租我也是愿意的啊。”   是的合租人,吴检向来这么跟别人介绍张宣泽,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而对于经常给自己送饭这点,他的解释是,因为对方刚毕业付不起太贵的房租,他多交了些,所以对方负责家里的三餐。   “只是巧合而已。”吴检低着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不欲多谈这个话题,虽然他一直是这种说法,但当着张宣泽的面,多少有几分尴尬和心虚,好在张宣泽两眼仍在游戏上,像是并不太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   没一会儿,张宣泽结束了游戏,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快吃饭吧。”   吴检看着张宣泽从保温桶中端出一格格分开的饭菜来,两人份,三菜一汤,做的全是他爱吃的菜。   办公室毕竟还有其他医生在,张宣泽没刻意找话聊,两人安静的一口口吃完碗里的饭菜,看起来倒真像是不怎么熟悉的合租人。   “你的手怎么了?”吃完饭收拾时吴检注意到他右手上的淤青,问道。   张宣泽动作一顿,很快回过神继续将饭盒装回袋子里,随口道:“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事。”   吴检没再说什么,张宣泽猜不透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拎起袋子匆匆道:“那吴哥,我先回去了。”   吴检轻轻点头,带着几分疏离的口气道:“恩,路上小心。”   夜班上到早上八点,交接完回到家已经快九点,吴检拿钥匙打开家门,扑面而来是淡淡的食物清香,餐桌上摆着盛好的小米粥和张宣泽前几天自己腌制的小菜。   “你先喝粥,我再煎两个荷包蛋,马上就好。”听到动静,张宣泽从厨房探出头说了一句。   没多久他端着盘子坐到吴检边上,将嫩些的那份煎蛋放到吴检面前。   吴检不爱一切吃起来粉粉的食物,包括熟透的蛋黄,但他喜欢这东西爱半液态时的味道,餐桌上常年准备着小吸管,就是为了方便他吸食蛋黄。   看着盘里煎的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吴检有些愣神,犹记得几年前张宣泽第一次留宿在这里时,还是个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的厨房杀手,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厨艺已经媲美星级酒店大厨,凡是自己在外头吃过觉得好吃菜,只要告诉他,不出一个礼拜,他准能做出味道一样甚至更好的来。   “怎么了,没胃口吗?”也许是见吴检对着食物发呆,张宣泽有些担心的问道。   吴检摇摇头,想不通的问题索性不去想了,“没什么,吃吧。”   二十四小时连班之后通常能休息一天,医生的休息时间不是按照周末划分,而是有科室里自己的排班表,心外科长期床位爆满,术后又容易出现并发症,几个值班医生根本忙不过来,每个医生都经常加班,所以像这样正好能凑在周末两人都休息的日子十分少见。   “今天不用去医院了吧?”张宣泽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等你睡醒我们去看电影好吗?最近刚上映《生化危机终篇》,看完可以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来。”   吴检喝着碗里的粥,头也没抬,“不了,晚上约了安安一起吃饭。”   张宣泽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咽喉,一时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半响后才喃喃着应道:“好,那你早点回来。”   吴检下午四点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起床洗漱了一下,出门前见张宣泽坐在客厅地毯上刷微博,随口道:“我出去了,回来要给你带饭吗?”   张宣泽抬起头,看向已经穿戴整齐打开门的男人,“恩,楼下带碗饺子就可以了。”   一个人的时候他通常不会做饭。   “知道了。”话音随着关门声一同传来,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   张宣泽大学时的几个室友,一个回了老家,一个因为女朋友工作的原因住到了城市另一头的科技城附近,唯一剩下关系最好的谢旭,住的倒是不远,可惜人家有大神男朋友,两人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自然没空陪他吃饭。   闲着也是闲着,他打开微信页面,找到那个太阳头像点进去。   Lavender:谢旭,在干吗呢?   九颗小太阳:加班!!!你名字怎么改了?欺负我看不懂英文吗!   张宣泽的名字翻译过来是薰衣草的意思,说起来也是他一时抽风,前段时间情人节,公司设计部的女同事们闲着无聊讨论各种花的花语,他路过附近正好听到了薰衣草的华语——等待爱情。   张宣泽想,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状态吗,五年多来,他一直都在默默等待,等着有天吴检也能够爱上他,等待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爱情。   愣神的功夫谢旭已经又回了过来。   九颗小太阳:薰衣草...怎么想到用这么娘一个名字。   Lavender:去百度了吧?   九颗小太阳:我才没那么无聊!刚刚傅老师路过我身后,我顺口问了他一句。   Lavender:你这班加的怎么就跟约会似得...   九颗小太阳:羡慕啊,羡慕你自己去找一个呗~   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张宣泽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自虐般的去找谢旭聊天,这人三句话不离他家那位,几乎每分钟都在无形的秀着恩爱。   张宣泽心中说不出的羡慕,猜想他与吴检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到达想谢旭与傅翊川现在这样的状态。   没人知道张宣泽现在和吴检住在一起,连最好的朋友谢旭都不知道,恐怕说了他们也是无法理解他这种做法的,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可感情这回事,偏是永远不能用理性来衡量,也由不得自己控制...   另一边,吴检来到约定好的西餐厅时,李安安已经等在包间里。   “怎么忽然想到要吃西餐了?”吴检接过侍者递上的菜单,却没急着点菜,而是微微抬头问道。   “这不是觉得这里环境好,比较适合聊天嘛。”   吴检挑眉,不置可否,对候在一旁的侍者道:“一份菲力套餐,五分熟。”   待那人收了菜单出门,李安安才托着下巴问道:“你和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都毕业工作了,哪还是什么孩子。”吴检把玩着桌上的餐刀,漫不经心道:“就那样,你知道的,我们从来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什么?我说...阿检,你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当年卢杰是个人渣,可张宣泽不一样,他对你如何这些年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不喜欢人家还是说清楚吧,不要这样彼此耽误了。”   李安安看着眼前十多年的好友,两人从本科起便是同学,后来又被同一个老师收到门下,一路念到博士毕业,可以说没人比他更了解吴检,吴检对家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渴望,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和张宣泽不清不楚的拖这么多年。   张宣泽搬到吴检家后,李安安去过一次,那时张宣泽不在家,可家里被收拾的仅仅有条,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做好摆在桌上,只要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能食用,甚至冰箱里的水果全都是去皮切块后再用保鲜膜包裹好的,如果不是十分清楚两人的年龄,他都要认为张宣泽才是年长的那个,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吴检的饮食起居。   吴检一边享受着张宣泽带给他的家的温暖,一边又不愿回馈对等的情感,没有人能这样一直单方面付出下去,张宣泽撑了五年,在他看来已经是极限。   ☆、相亲   “你以为我没说过吗?我们是你情我愿的维持着这种关系,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吴检抹了把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嫂子怎么样了?预产期是不是就在最近?”   李安安大学毕业后去了另一家医院的外科,隔年便与医院儿科的一个小师妹结了婚,谈起家人,他神色霎时柔和了几分,“月底应该就生了,我岳母前几天也已经从老家赶到T市,不然这种时候我哪敢放她一个人在家里。”   两人吃完饭后,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吴检从楼下的小店买了饺子上楼时刚过九点,客厅的灯亮着,青年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原本不算特别出色的五官在柔和灯光的照射下显出他特有的几分柔和。   张宣泽听到脚步声缓缓张开眼,正对上吴检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   “吴哥,你回来了啊。”他坐起身,接过吴检手中的打包盒。   午饭是喝的早上留下来的粥,到现在早就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他迫不及待打开盖子,一股芹菜的味道扑面而来。   注意到他停住了动作,吴检有些奇怪的道:“怎么了?”   “没什么,饿久了有点无从下口。”张宣泽抬头笑了一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起来。   “恩,我去洗澡了。”吴检有轻微洁癖,回家第一件事总是洗澡,说完后便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传来关门声,张宣泽放下筷子叹出一口气,将剩下的大半碗饺子重新盖好盖子,扔进楼梯间的垃圾箱里。   周日,吴检按照自己生物钟的时间悠悠转醒时,身旁的位置早已经凉透了,他在床上清醒了几分钟,下床洗漱。   走出房间时,青年已经坐在饭厅的凳子上,不算大的屋子里飘着一股诱人的食物清香。   “今天吃什么?”   “山药排骨粥,土豆饼。”张宣泽见他过来,替他摆好筷子勺子,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菜,做好给你送医院去。”   吴检歪头想了一会儿,“中午随意吧,晚上不值班,吃牛排吧。”   张宣泽奇怪,“恩?昨天没吃吗?”   “昨天那家的牛排五分熟煎的跟七八分熟一样。”吴检理所当然道,“还没你煎的好吃。”   吴检原本对吃的并不怎么挑剔,可近一年吃惯了张宣泽煮的饭菜,嘴也跟着被养刁了,再去吃外面的食物便觉得没那么美味。   张宣泽听了他的话苦笑一下,转念一想多少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在对方心中也不是毫无用处的。   吃完饭两人一同出门,吴检开车上班,顺道把张宣泽捎到菜场门口,沿街水产商铺的的大妈正好在门口扫地,见张宣泽自车上下来熟稔的招呼道:“小伙子,又来买菜啊,你媳妇儿可真够幸福的有你这么好一老公,今天虾可新鲜,要不要看看?”   这菜场离他们小区近,张宣泽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带点菜回去,与这里的小商小贩自然都熟悉,吴检没说什么,淡淡瞥了他一眼,独自看车离开。   早上没安排手术,吴检查完房坐在办公室里看今天新住进来几个病人的检查报告,科主任驻足在他身旁,笑眯眯的喊道:“小吴啊。”   “李主任,有什么事吗?”吴检对这个主任向来比较尊敬,心外科的主任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正高职称,因为年纪大了,现在基本已经不上手术台,偶尔在门诊坐坐诊,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出差,研究些疑难病例,算是这个行业内知名的专家,与吴检的博士导师也是多年的好友。   “小吴,你今年也三十出头了吧?还没谈对象?”   吴检一听这开场白就心知要遭,虽说医生这行普遍结婚迟,但拖到三十多还没对象的医生在医院里也没几个,这几年明着暗着表白的、想给他介绍对象的都不少,以往他都是直接了当拒绝,可在自己科主任这里,却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认真考虑了几秒,如果立刻就推说自己不是单身显得有些虚假,他只好绕弯说道:“对象倒是还没有,不过最近有一个聊得来的女性朋友,可能会试着发展一下。”   “这样啊,像你这么好的条件,也是应该挺讨女孩喜欢的。”李主任笑了笑,“我有个闺女,今年就要研究生毕业了,学的也是外科,晚上她过生日,不如你一起来,还能探讨探讨学术上的事,指导一下她的毕业论文,我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就当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如果是以相亲的名义,拒绝起来反倒简单,可人家都说到指导论文和探讨学术上了,要再推辞就真像是不给面子了,吴检只得点头答应。   中午趁着张宣泽送饭过来,吴检将这件事告诉他,因为两人并不是恋人关系,吴检说的时候也没刻意隐瞒,张宣泽听完后微微愣住,“你...你去相亲?”   “不算,只是一起吃个饭。”   其实也就等于是变相相亲,两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可是,你不是想吃牛排吗?我都已经买好材料了,不去不行吗?”张宣泽低头,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道。   吴检想了想,“我已经答应主任了,牛排明天做吧。   碍于这里毕竟是办公室,张宣泽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讷讷的收拾好餐盒离开。   晚上的饭局还算轻松,李主任的女儿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谈吐得宜,两人一直聊着学术方面的内容,李主任夫妇似乎都对他们这样和谐的相处很满意,饭一吃完便借机离开了。   待父母一走,姑娘立刻道:“学长,不瞒你说,我其实有男朋友,只是爸妈嫌他本科学历,又是普通的程序员,这才有了这饭局,你别介意。”   吴检倒是意外对方的直白,跟着笑道:“不介意,不过既然这样,你应该多花点时间说服他们,你来跟我相亲,男朋友不会生气吗?”   “我没告诉他,因为我早就打定主意不管爸妈给我介绍什么人都不会妥协的。”姑娘微微红了脸,仍是有些歉意,“学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给你介绍吧?”   吴检摇头,也如实道:“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喜欢女人,今天来吃饭是因为拒绝不了你父亲的邀请,不过这件事还请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你父亲。”   回到家时,时间尚早,吴检打开门,家里却意外的漆黑一片,他没急着开灯,眼睛适应黑暗后很快发现飘窗上坐着的人影。那人逆光安静的靠窗坐着,月光打在侧脸上,看不清表情,只隐约能看到刚毅面部轮廓和脚边整齐码放着的听装啤酒罐。   自家的摆设再熟悉不过,吴检也没开灯破坏对方喝酒的氛围,借着窗外的光亮往里走。   “吴哥。”   吴检快走到房间时听见张宣泽的声音,他停下脚步,没几秒青年带着热气的身子从身后贴上来抱住他,不安的问道:“你会...结婚吗?”   “不会。”在这点上吴检从未犹豫过,也不介意直说,“我是孤儿,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养父养母也已经去世了,完全没有骗婚的必要。”   张宣泽似乎狠狠松了口气,却没放开圈着他的手,反倒更是用力了几分,“既然这样,可以考虑和我交往吗?我会对你好,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吴检没说话,他能感受到贴着后背的胸膛中那快速跳动的心跳,客厅的气氛凝滞了几秒,最终他还是开口残忍道:“你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   “你又为什么非要交往?同性间的爱情又能有多可靠,男人本来就是生理动物,只上床不谈情不是很好吗?”   张宣泽执拗的据理力争,“谁说同性间的爱情就一定不可靠?我有个室友叫谢旭,他男人是K·G集团的创始人之一,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有身份有地位,两人比普通的异性情侣不知幸福多少,既是恋人又是同事,还得到家里的认可,过几天两家打算一起出去旅游。”   “能到这样的情侣有能有多少,大多数人到了年龄在家庭的压力下最后不是照样结婚生子。”吴检挣开他的手,冷冷道:“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也没办跟你谈感情,你要是不能接受,还是早点离开吧,也许能找到真正的恋人。”   说完,吴检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张宣泽站在原地,有些悲哀的闭了眼,只打炮不谈情,这句话倒是熟悉,分明是卢杰当年说过的,吴检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曾忘记,就像卢杰这个人,就算再渣也是他的初恋,光这一点,自己就是一辈子也追赶不上。   张宣泽又回到飘窗上喝酒,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连带着冷了他的一颗心,可随着酒意在身体里游走,他有些自我安慰的想着,至少吴检不会结婚,还有很多的时间,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对方会回应他的情感。   ☆、死心   这一夜张宣泽都没有进房,吴检在床上辗转了许久,同样迟迟没有入睡。他以为张宣泽会离开,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当他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对方已经如往常一样做好早饭等他,这一刻,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怪异的感受,   “你晚上值班吗?”见吴检不说话,张宣泽主动开口道。   吴检自觉昨晚话说的太过,今早难得的放软了语气,“不值,明天值班,怎么了?”   “那晚上吃牛排吧,昨天买的材料还在冰箱里。”   “好。”   之后的日子,两人之间的相处和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时间一晃到了月底。   周五快下班时,吴检接到张宣泽的电话,说家里有点事让他回去一趟,可能周日晚上才能回来。   张宣泽是本市人,虽然住的不近,来回也不过两个小时,完全没必要住两晚,但既然他这么说,吴检也没多问,只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六恰好轮到吴检值班,一直到周日早上才回到家,习惯了每次值班回家吃了早饭再睡,张宣泽不在,他累了一天懒得自己动手,索性洗了澡直接躺到床上。   以往都会睡到下午三四点,这天也许是因为没吃早饭,一点刚过便醒了过来,吴检在冰箱翻了翻,冷冻柜里还剩下一包之前张宣泽包的饺子,饺子似乎是两人份,他下了一半进锅里,将另一半重新放回冰箱。   结果一碗饺子煮好才吃几口,医院来了电话,有一个他的病人原本安排在下周二手术,可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可能需要立刻手术。   吴检问明情况,一吃完饭就急急的往医院赶,病人一周前刚从儿童医院转到他们科,是个刚满十四周岁的孩子,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全,之前因为年纪太小不适合做手术,一直只能做保守治疗,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手术难度不小,吴检主刀,李主任和科里另一位主治医师给他当助手,麻醉师、护士都是医院里最有经验的几个,手术一直从下午三点进行到晚上十点,因为手术中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着,出了手术室,吴检脱下无菌服,在水池洗了手,泼了些凉水在脸上,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疲惫。   好在手术是成功的,病人送进了ICU,他向围上来的家属说明完情况,又与值班医生确认好术后事宜,终于能够安心的开车回家休息。   匆匆洗完澡,吴检几乎是沾到枕头便睡着了,可才睡没几分钟,放在床头的电话铃声就突兀的响彻整个房间。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生怕是医院那边出了状况,结果拿过手机一看,竟是张宣泽的电话,接起时自然没什么好口气,不耐道:“什么事。”   “吴哥...我想你了,你能陪我说说话吗?”电话那头的青年道。   吴检又困又累,一听他这话就烦,“不能,张宣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大半夜吵醒我就为了找我说话?”   张宣泽沉默了几秒,“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在你看来都很幼稚?是不是无论发生什么,或是用多久的时间,你都不会对我动心?”   “是,没事我挂了。”吴检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睡觉。   而此时的T市第一医院,张宣泽拿着被挂断的电话轻声呢喃,“怎么办呢?这次我好像...真的撑不下去了...”   至少他尝试过了,张宣泽莫名的笑了一下,他想,至少他很努力很努力的尝试过走进那人的心,只是没想到五年的付出和等待,换来的竟只有'幼稚'两字。   略显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安全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中年女子冲楼梯间,拽起他就往外走,一边颤着声怒道:“你,你是不是在给那个男人打电话?”   张宣泽不吱声,任由她拽着,一路走到抢救室门口,女人厉声道:“跪下!”   他二话没说屈膝跪在手术室门口。   “说!是不是在给那个男人打电话,说啊!”女人并未因他的乖顺而息怒,反倒更加歇斯底里,“把你爸气成这样,你还是个人吗?我们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爸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女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张宣泽垂了微红的眼,咬牙安慰道:“妈..我爸不会有事的。”   “对对对,你爸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跟妈保证,以后会找个女人结婚,等你爸好了,再也不气他。”   张宣泽闭了闭眼,“妈,我是同性恋,我不能跟女人结婚,那是害了人家。”   “混账!”   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有脸上,他丝毫没躲,就这样挨着,原本张母的力气并不算大,可此时气急了,一个巴掌丝毫没留情,张宣泽整个人摔在地上,牙齿磕破了口腔内壁,嘴角被张母手上的饰物擦破了皮,血水霎时顺着嘴角往下流,耳膜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被震的嗡嗡作响。   “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不想病人活了直接拉走,在这里吵人就不怕影响里面的手术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赶过来怒斥道。   张宣泽微微仰头,见来的是吴检科里的一个同事,他因为经常送饭,两人在心外科办公室遇见过几次,那人见他也有些惊讶,缓了口气对张母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现在病人最大,别在这里喧闹,病人是不是原本心脏也有问题,说说情况,晚上值班人少,我是来会诊的心外科医生。”   张母闻言赶紧稳了稳心神,“是,我老公心脏一直不好,原来因为患有房室传导阻滞还装过起搏器,刚刚医生不是说是脑出血吗?心脏也有问题?”   “问题倒没有,但刚刚检查时发现,您先生当年安装的起搏器已经进入电量耗竭的安全模式,我需要为他重新手术,这是术前协议,麻烦签个字。”   张母一愣,不敢耽误,很快接过单子签好字,“医生是告知过在近期会没电,原本我们是预约了下个月检查,麻烦医生了。”   待那人转身进了手术室,母子二人也都冷静下来,到底是自己儿子,打坏了还是自己心疼,张母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流着泪有些无措道:“儿子,疼吗?要不你去下面看下医生吧,妈不是故意打你的...妈只是...”   “没事的,妈,我和你一起等爸出来。”张宣泽看着一夜间老了好几岁的母亲,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再一想吴检的态度,最后妥协道:“妈,结婚对我来说太困难了,我真的办不到,但是我答应你,等爸出院了,我就按你们说的出国去念金融管理,也不会再找任何人恋爱了,回来后我就进公司帮忙,除了结婚这件事,以后你们说什么我都听。这样好吗?”   “不找任何人谈恋爱,你这是想孤独终老吗?”张母抹着眼泪,叹道:“罢了,你先出国好好学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天快亮时,经历了开颅和开胸两台手术的张父终于被推出手术室,手术算是比较成功,淤血都被清理干净,也更换了新的起搏器,但具体后遗症还需要病人清醒进一步检查后才知道。   和医生护士一起将父亲送到加护病房,张宣泽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有些悲哀的想,从此刻开始,他的人生也许就要不属于他自己了。   吴检早上来到医院上班,正换着白大褂,就见昨晚值班的同事走过来,拍着他的肩道:“昨晚我在急症遇见经常来给你送饭的孩子了。”   猛地回过头,吴检惊道:“他怎么了?”   “不是他怎么了,是他父亲,不过我听护士说他父亲是被他气的,高血压直接引发脑出血,而且出血量还不小,直接开颅了,而且他父亲心脏也不好,啧啧啧,平时看着挺好的孩子啊,不知道做什么了能把家里人起成那样,昨晚手术室门口,他妈还打他来着,那巴掌打的,老远都听到声响,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哪个亲妈舍得这样打孩子啊。”   “科里你帮我先看几分钟吗?我下去看看。”能把父母气成这样的事...吴检立刻联想到一件,见对方点头,他二话没说披上白大褂就往楼下神经外科去。   他先找了负责的同事了解情况,再过去时张父仍在重症监护室里没苏醒,张宣泽和张母都在门口坐着,张宣泽见了他也不敢喊人,怕被自己母亲看出什么来,倒是张母先站了起来,“医生,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是心外科的医生,姓吴,刚交完班过来看看病人术后情况。”   吴检说话间眼角却不时看向坐着的青年,见向来乐观的人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再想到昨晚自己的态度,心中没来由的抽疼了一下,对张母道:“监护室要求完全无菌,是不允许进入探视的,况且病人刚做完手术,最快也要到下午才会苏醒,病人这种情况就是转到普通病房也需要24小时陪护,我建议您趁这个时间回去准备一下病人和家属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要实在不放心,让您儿子在这儿看一下就行。”   紧张了一晚上的张母显然还没考虑到这一点,连连道谢,和张宣泽交代了几句,也不敢耽误,转身回家准备东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存稿的时候自己看了一遍,短篇的节奏果然好快。。。   ☆、离开之后   病房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人,短暂的沉默过后,吴检道:“我刚去问了一下你父亲的情况,手术还是很成功的,不用太担心,虽说术后的后遗症现在还未知,但送医的及时,按常理推断不会太严重。”   “谢谢...”张宣泽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干涩的沙哑。   吴检伸手小心地抬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肿了,我带你去科里拿冰袋敷一下吧,还有伤到别的地方吗?”   “没有,不用了,我想在这儿等我爸醒来。”张宣泽挣开他的手,重新低下头。   吴检顿了几秒,问道:“怎么忽然想到要出柜了。”   “已经不重要了...吴哥,我要走了...”张宣泽似乎终于鼓起勇气般抬头看向对方,“我要走了,吴哥...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放在你那儿的行李,我会找时间去收拾的。”   “你...决定了?”吴检一怔,虽然曾经许多次的说出让对方随时可以离开的话,可真听到张宣泽要走,他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觉得轻松,反而沉甸甸的,透着一抹慌乱。   “恩。”   吴检没再说什么,以两人过往的关系,挽留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没立场说出口的,就像李安安曾经无数次劝他的那样,既然不能回应对等的情感,就应该放对方走,他道:“那好,你要来拿之前,给我打电话,你父亲这边,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随时找我。”   “好,吴哥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对方毫不留恋的态度让张宣泽十分难过,可眼下父亲还在里面躺着,情况不明,他实在无心再去想感情的事。   吴检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犹豫道:“昨天...临时被叫到医院做了台手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回家休息,语气不好,很抱歉...”   “没事。”张宣泽扯着受伤的嘴角淡淡笑了一下,目送他离开。   试想,要是两人角色互换,自己再累再难受的时候,也绝不舍得用那种语气对吴检,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爱吧...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可以肆意的拒绝和伤害。   张父在夜晚醒来,检查过后,确认他除左手和左腿没有之前灵敏外,并没有留下其他后遗症,还是可能恢复到行动自如的状态,已经是术后最好的结果。   父亲恢复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病房里督办张宣泽的出国事宜,张宣泽不愿在这种时候还惹父亲生气,这次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答应下来。工作在父亲出事后的隔日就辞去了,公司考虑到他的情况,并未要求他待满一个月,只让他抽一天时间回去办好交接。   张父出院后,张宣泽找了个吴检休息的日子过去收拾行李。与吴检纠葛了这么些年,真正搬进这房子里满打满算却也不过才十个月而已,他将自己的衣物收进大号的行李箱当中,抬眼对靠在房间门上的男人道:“其他生活用品我就不带走了,能麻烦你帮忙扔一下吗?”   “好”吴检陪他走到玄关,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开我爸车来的。”   吴检点头,“恩,那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了吴哥。”张宣泽转身面对吴检,忽然微微低头鞠了一躬,“这些年...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我想,我们之间用分手大概也是不合适罢,毕竟...一直以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还是想好好的说一声再见,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我怕你再送我下去,我会更舍不得走。”   “吴哥,以后,以后我们应该都不会见面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再抬头时,他的眼眶已经红了,但他还是有些倔强的仰着头,没让眼泪掉下来,半响后才听面前的男人道:“恩,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张宣泽没再说话,只是最后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很快转身一步步离开。   青年的背影在消失在电梯里,吴检脑海中忽然开始走马灯似得回放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最后定格在两人初见那天。   还记得那时正是盛夏,少年剪着利落的寸头,穿着一身干净的白T,被带到他面前,卢杰揽着他的腰给他介绍道:“阿检你看,这是峰子前几天在酒吧认识的小孩,和我们是同类。”   少年闻言不好意思的笑着,带着两颗浅浅的梨涡,“你好,我叫张宣泽,现在在T中念高二。”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呢?吴检回忆着,那时他似乎说了:“你好,我叫吴检,T大医学院研二,你可以叫我吴哥。”   ‘吴哥’后来张宣泽一直这样喊他,带着些不同常人的亲昵,一喊就是五年。   吴检关上门,靠在门上闭眼想,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吧......   “小泽...轻点...啊...”吴检从梦中悠悠转醒,忽然意识到什么,将手伸进被子里,果然一掌湿粘。   他一愣,快速从床上坐起身,先从抽屉里拿出新的内裤换上,再将床单被套扯下扔进洗衣机里,看了眼时间,也来不及收拾别的,换好衣服匆匆出门上班。   第二天一早回到家,家里依旧是早晨离开的样子,吴检将洗衣机里洗好的东西晒到阳台上,在手机上给自己叫了外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间,张宣泽离开已经一个月了,起初他以为最难熬的不过是最开始几天的不习惯,却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但没有觉得好些,反倒越来越觉得难受。   那种感觉,仿佛是...心里空了一块。   “张宣泽”吴检开口呢喃了一句,三个字很快消散在空气里,久久没有回应。   他自然也知道不会有回应,只是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想喊一句,认识这么多年,他对张宣泽的称呼从未变过,连名带姓,只有在床上意识模糊时,才偶尔会喊一句‘小泽’。   ‘小泽’,比冰冷又官方的‘张宣泽’三个字不知道亲昵了多少,每当他这样喊的时候,青年都分外激动,总能做到他忍不住求饶为止。   吴检闭眼靠在沙发上,有些恍惚的想,那个会在他每次夜班后温柔的准备早餐,会在噩梦后细心的给他端来温蜂蜜水,会在缱绻时耐心的抚慰他照顾到他每一处感官的青年,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一个月来,他努力适应着没有对方的日子,白天,明明已经将所有习惯都改过来,他开始在小区门口买早饭,和同事一起点外卖,偶尔下班早或是休息也会绕到菜场买点菜或是水果,恢复到之前的生活模式,在张宣泽毕业搬进来之前,他的日子也是这样过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到了晚上,尤其是睡梦中,思想似乎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有时会梦到张宣泽给他打电话的那个晚上,梦到自己从床上起来赶到医院陪着对方,陪他一起面对愤怒的母亲,陪他一起等待手术室中的父亲。   有时会梦到张宣泽那天,自己拉着他的手,说你别走了,我会对你好的。   甚至有时会梦到两人在床上......然后像今早那样,弄脏了被单。   吴检想,也许自己内心深处是后悔的,后悔那日对他的态度,更后悔就这样让他离开,可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后悔,他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   门铃响了,吴检‘嗖’的站起身,几步过去打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是送外卖的小哥,他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谢后拿了外卖进门。   重新坐回沙发上,脑中一片混乱,刚刚那一刻,他以为...以为是张宣泽回来了,心里竟是充满惊喜的...   看着桌上的外卖盒,再没了胃口,在医院忙了一天一夜,此时却也没有丝毫睡意,吴检就这样在沙发上呆坐了近十二个小时,拆开外卖盒,就着硬邦邦的煎饺将已经冰冷的粥喝完,起身往T市著名的GAY PUB去。   有些事,就算心里再不愿承认,也还是应该找到答案。   到酒吧时九点刚过,还不到这个地方最热闹的时候,偌大的场子里只零星的坐着几桌人,他给自己点了杯鸡尾酒,就这样独自坐在了吧台前。   吴检在圈子里算是长得极好看的,身上又总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随着酒吧人数增多,渐渐有人开始注意这个落单的漂亮男人。   “帅哥一个人?要不要去我们那边坐坐?”终于有人耐不住上前。   顺着那人搭在他肩上的手一路往上看到那人的脸,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竟然还画了眼线,吴检压住心底的不适感,凑过去礼貌道:“不好意思,还是不过去了。”   那人也不介意,耸了耸肩,很快径自离开。   ☆、醒悟   吴检一晚上不知拒绝了多少这样有意无意搭讪的人,快十二点时,哪怕他已经十分克制,还是喝的有几分微醺。   “我看你在这里喝了一晚上,心情不好?”   吴检扭头,见身旁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男人长得不错,留着一点小胡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活像是立刻要上T台走秀般得体,见吴检看过去,对方勾了勾嘴角,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你看起来有点迷茫,要不要出去聊聊?”   只犹豫了一秒,吴检便起身随男人外往走,他并不在乎男人会不会对他做什么,事实上,这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推开酒吧大门,夜里的微风袭来,吹得吴检原本就带着几分醉意的脑袋更多了些昏沉,他下台阶时踉跄了一下,男人反应迅速的扶住他,待他站稳身子后又很快放开了手。   “去哪?”注意到对方礼貌的动作,吴检安心了几分,主动问道。   “我都可以,你想去哪?”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只是单纯觉得你不适合待在刚刚那里,你的样子,就像一只迷路了的精灵。”   对这样的说法吴检沉默的没做回应,很快抬手示意对方去看不远处的大楼,大楼醒目位置挂着某四星级酒店硕大的广告牌。   “你确定?”男人似乎全然没料到他的反应,挑了挑眉。   “恩,打车吧,这边过去还是有一点路程。”   酒吧门口停放着许多等着生意的空车,吴检说罢就朝着一辆走过去,虽然脚步有些飘,但至少看上去还算清醒。   待男人也跟着坐上车,吴检报了酒店的名字,没再说话,就这样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直到的士稳稳的停在酒店大堂门口。   开好房进了房间,吴检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好,“先洗澡吧。”   “我随意。”男人说着重新将吴检打量了一遍,想了想说道:“我叫沈林蔚,你呢?”   “吴检。”   既然说了随意,吴检也不推辞,直接脱了上衣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淋在身上,将他最后那点醉意也淋去,酒店浴室的玻璃中间部分是磨砂材质,上下都是最普通的透明玻璃,他看着外头的男人坐在床沿,看着他检查了一下床头酒店□□的避孕套和润滑,看着男人起身看过来,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皆是坦然。   换人进浴室,吴检床上等着,没刻意去看浴室的方向,只是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就算不去特别注意,也能知道沈林蔚的动态。   不多时,沈林蔚推门而出,跟着坐到床上,“关灯吗?”   “恩”吴检身体微僵,黑暗中拉着浴袍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沈林蔚凑过来吻他,不紧不慢,耐心十足,同时一只手也探进他的浴袍中抚弄他胸前的两点。   吴检却觉得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脑中不断闪过青年的脸,青年初时还带着青涩和紧张的动作,青年亲吻他身体时虔诚而又激动的样子,青年每次进入他时带着压抑克制的喘息,只是想着身体便莫名的有了些热意。   他微微睁开眼,月光照在眼前正吻他的男人身上,和青年比起来,男人真的长得很帅气,手法也不错,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睁眼的一瞬间,刚刚想起青年时的几分激动已经褪去,下身没有任何抬头的迹象。   沈林蔚显然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停下所有的动作,“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但你确定要继续?我倒是还没饥渴到会对一个毫无反应的男人下手。”   “不用了。”吴检叹了口气,坐起身,顺手按开了床头的灯,看了眼男人同样安静的浴袍下半部分,“其实你也一样吧。”   沈林蔚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摸过床头的烟点上,“被你发现了,我只对我家那位硬的起来,不过可惜,他大概要结婚了。”   沈林蔚抽完一支烟的时候,吴检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可当他拉开房门,却见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站在门口,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那人已经冲进房里,“你...嗝...你洗澡了..呜呜呜...你们真的...做了?”   “你都能结婚,我和别人做怎么了?”   “我没有...嗝...我才不会...和别人结婚,你一走...嗝..我就后悔了,我跟了你一路。”吴检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似乎哭的更伤心了,“我明天就..回家出柜,不...呜呜呜,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你不要生气,不要分手...好不好?”   说着真的掏出手机拨过去,沈林蔚眼疾手快的抢过电话挂断,把人抱进怀里叹了口气道:“别哭了宝贝,我们没做,就洗了澡。”   别人的故事,吴检没再看下去,礼貌的关门离开。   重新打了车坐进车里时,头发还没干透,他忽然想起以前洗完澡时常忘记擦头发,自从张宣泽住进家里后,总是一脸无奈的去浴室取毛巾给他擦拭,一边还要念叨他,“自己是医生不知道这样会生病吗?”   两人在一起,明明自己年长了八岁,却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一个,也许对方照顾的太自然,太无微不至,以至于让他甚至从未想过两人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是爱与被爱那样简单。   原来...他竟是早就动了心。   吴检闭上眼,浑身像掉进冰窟般一阵阵泛着寒意,自张宣泽离开后心底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在这一刻都化作利剑直逼心脏。   原来...他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爱的人,上一次是遇人不淑,这一次却是自作自受。   “所以,你昨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才确定了你对他的感情?”李安安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   吴检往嘴里又灌了几口酒,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走了之后其实我就有些明白了,我很想他...梦里也全是他,而且,我无法想象有一天他和别人在一起,将对我的好都用在另一人身上,光是想象就让我觉得浑身难受。为什么在他离开之后我才想通这些,是不是傻透了?”   “是挺傻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你向来有洁癖,又不是卢杰那种渣男,要不是因为喜欢,你会让他碰你,还住进你家里每天同床共枕吗?”见他往杯子里倒了酒马上又要送进嘴里,吴检的酒量不错,可再怎么样这也是五十多度的白酒,李安安赶紧拦了下来,“还喝,你明天不上班了吗?”   “请假了。”吴检挣开他的手,将杯中酒喝尽。   “我说你!既然都知道喜欢他了,你跑我这儿来喝什么酒啊,你去找他说清楚啊!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不信他说断就能断的了。”   “他手机提示停机了,连微信似乎也换了,我找不到他。”   李安安再次惊道:“你们认识那么久,除了手机,你就没有别的能联系到他的方法了吗?”   这句问话就像一把粗盐,直接撒在吴检心中的伤口上,他握着拳,用力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是的,没有,自己从没好好认识过张宣泽的朋友,从没有记住过他家的住址,甚至从没有关心过他在哪家公司上班,除了那个已经被换掉的手机号,自己对张宣泽的所有信息,一无所知。   明明是那样亲密的关系,明明他为自己付出那么多情感,明明两人原本可以很幸福的,吴检垂着头,由衷痛恨自己的迟钝和狠心。   李安安早就猜到张宣泽终有一天会离开,他原本想的是经过这一次能让吴检明白自己的感情,从此安安稳稳在一起,两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吴检竟然会联系不上对方,“你再好好想想,阿检你当年可是在学校被誉为天才的学霸,过目不忘,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什么信息,可能联系到他的。”   “真的没...”吴检昨晚已经把家里都翻了个遍,张宣泽没留下任何标有公司或是家庭住址的东西,可他说到一半忽然脑中一闪,顿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啊,不一定是他的信息!只要能联系到他,我记得他说过,他有个朋友在K·G上班,叫谢旭。”   “那不就行了,你去问他朋友,他朋友肯定能联系上他。”   这一夜是自从张宣泽走后,吴检难得安睡的一晚,因为心里的迷雾被拨开,他现在十分清楚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头夜里喝了酒,他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多才起床,打理好自己后,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便直奔K·G大楼去。      ☆、事故   到了公司大堂,他稳了稳心神,冲前台小姐礼貌的笑道:“您好,我手机没电了,能麻烦帮我找一下设计部谢旭吗?有点急事。”   张宣泽并没有说过自己这个好友在哪个部门,但既然是大学同学,吴检只能赌一赌他在设计部。   “好的,我打座机上去,您稍等一下。”   吴检屏着息,听前台用好听的声音对电话那头道:“设计部吗,楼下有人找谢旭,他在办公室吗?”   公司几百号人,原本前台是无法一一记住的,但谢旭不同,因为和傅翊川的关系,他在公司算是半个名人,加上本来的长相优势,公司上下几乎没人不知道他。   “好的。”前台挂了电话,对吴检笑了笑,“你去那边的沙发稍等一下,他马上下来。”   吴检松了口气,顺着前台指引的方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没多久,一个青年跑到前台,很快又向他的方向走过来,吴检站起身,待对方走到面前,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道:“你好,我叫吴检。”   “你来找我做什么?”对方听完他的介绍先是一愣,很快转为惊讶,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微微的愤怒上。   “很抱歉,冒昧来打扰你。”吴检猜到谢旭一定是张宣泽提过他的,他并不诧异对方的态度,当初李安安对卢杰的态度,远比眼前这个青年要激烈的多,甚至直接动过手,他沉思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直接道:“我想知道小泽现在的联系方式。”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谢旭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我...”吴检一时词穷,是啊,凭什么,他曾经那样肆无忌惮的伤害过张宣泽,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到底说过多少伤人的话语,可是...他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这人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我喜欢他,在他离开后我才明白自己的感情。”吴检低头,忍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悔意和自责道:“可能你不相信,我不知道小泽是怎么和你们形容我的,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渣,但是我真的后悔了,你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吗?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对他的感情。”   谢旭看了眼前的男人很久,似乎在确认他说的话,直到男人抬起头,他看到男人眼中的那抹再真实不过痛苦,这才稍稍缓了神色,“你不用找他,他出国读研去了,你就算告诉他你喜欢他,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影响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过的生活。”   吴检闻言整个人剧烈的一震,却还抱着一丝希望的问道:“你说..他出国了?可是...现在不是开学的时候啊?”   “先去美国补习英语,九月正式入学。吴先生,不管怎么样,知道宣泽这几年的感情好歹没有白费,我替他高兴,但,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他的联系方法,我不能让你影响了他现在的生活。很抱歉。”   “那能给我你的联系方法吗?我...我不会打扰你...我只是...”吴检现在脑中一片空白,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过了半响才轻声道:“我只是偶尔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谢旭沉默了几秒,报出一串号码,末了道:“你打给我吧,我存一下。”   吴检立刻拿出手机拨过去,直到听到空气中传来轻微的震动,他挂掉电话,看着眼前的青年将他的号码存进手机里。   吴检坐进车里,木然的发动汽车,外头天色昏暗,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他打开车窗,任由大颗大颗的雨水打在身上脸上。   张宣泽出国了,谢旭说的对,自己已经耽误了他太久,也许此时不去打扰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吴检有些绝望的想,他出身就被父母抛弃,遇到养父母的好心收留得以长大,可养父母又相继去世,老天剥夺了他享受亲情的权利,却也没有让他获得爱情。他爱的人他留不住,爱他的人他不懂得珍惜,也许这辈子,他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   因为身世的关系,吴检从小比别的孩子要懂事许多,记事起几乎没有任性哭闹过,唯一一次流泪还是养父母去世的时候,在那之后,哪怕被卢杰伤的再深,一个人生活的再孤单和辛酸,他也始终忍着没落过一滴眼泪。   可这样的他,当脑海中浮现张宣泽一次次失望和伤心的面庞时,却忍不住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依稀看见对面有辆失控的大卡车向这边驶来,他下意识的想躲避,却忽然顿住了动作,只犹豫了这几秒,那辆车已经迎面撞了上来。   上车时恍恍惚惚甚至没系上安全带,在剧烈的撞击中,吴检整个人被从车里甩了出去,只觉得浑身痛的麻木,失去意识前,他想,如果这就是结束...也好。   谢旭和吴检聊完后便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快下班时口袋里传来轻微震动,他拿出手机一看,显示正是刚刚存下的号码。   “喂,还有什么事吗?”   “您好,谢先生吗?这里是交警支队,请问您认识这部手机的主人吗?”谢旭眼皮一跳,赶紧答道:“认识,请问他...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您的这位朋友刚刚在XX路出了车祸,由于汽车毁坏严重,我们找不到任何他的相关信息,只能从他携带的手机里提取到最近通话记录,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您现在到市二医院来一趟,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我现在就过去。”谢旭第一次遇到这种仿佛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狗血意外情节,一下慌了神,无措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此时恰好傅翊川从办公室出来,见他这样,上前问道:“怎么了,要去哪?”   看到爱人谢旭总算定了些心神,沮丧道:“翊川,我好像做错事了,我要去医院。”   “路上说,你等我一下,我陪你去。”傅翊川说着回头又往办公室去拿东西。   待两人好不容易赶到公司不远处的市二医院,谢旭也差不多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不安道:“现在怎么办,你说我要不要给宣泽打个电话?”   傅翊川沉吟了几秒道:“先别打,你现在就是打了电话他也赶不回来,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按电话里说的,两人赶到急诊门口,吴检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手术室门口站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见到他们迎了上来。   “您好,我姓谢,您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谢旭急着问道:“他怎么样了?是怎么出的事故?”   “您的朋友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还不能确定,不过肇事司机已经控制住了,我们调查了监控,基本可以确定,是货车司机为了避让一位闯红灯的妇女慌乱中向左打了方向盘闯进逆向车道,加上雨天路滑,一时刹不住车,这才造车的这起事故。”   原来真的只是意外,谢旭才稍稍减轻了些自责,便听警察继续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当时货车离这位先生驾驶的轿车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是能避开的,但这位先生像是没看到货车似得,直直撞了上去。”   “可能是...雨天视线不好吧。”谢旭看了傅翊川一眼,带着不安苍白无力的说道。   傅翊川一只手揽上他的腰,给他无声的安慰,一边冷静道:“您还有联系他手机里的其他人吗?”   “算上谢先生,我一共打了三个电话,但只有您的电话被接通,另外一个提示已停机,一个没人接,你们能先告诉我伤者的信息吗?”   “可以,不过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谢旭有些为难,只能尽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对方,可他只知道对方的姓名职业,却连对方具体是哪家医院的医生也不知道。   好在这时吴检的手机响了,打来的是刚刚交警拨通过无人接听的那位李安安,谢旭听着警察将对自己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电话那头的人没多久也赶了过来。   吴检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悠悠转醒时只能看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身为一个医生,这样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   “你终于醒了。”谢旭松了口气,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吴检刚醒,说话还有些费劲,看下谢旭和他身边的陌生男人。   注意到他的视线,谢旭坦然的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傅翊川,昨天你出事后交警按通话记录找到我的号码,通知我过来的,李哥刚刚也在这儿,不过他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吃过饭就来。”   “麻烦你们了。”外面天色暗着,原来自己已经昏睡了一整天,吴检自己抬手按了床头的铃,歉意道:“耽误你们工作了吧。”   谢旭比他更加歉疚,“吴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那么在意宣泽,要不我还是告诉他一声吧?”   “不用了。”吴检苦笑一下,“人都走了,我才明白自己在意他,这样的在意还有什么意义。你什么也别说,让他安心的在那边念书吧。”   “可是李哥说你父母都...都...”   “都去世了?其实也不算是,那是我的养父母,我原本就是孤儿,医院这边请个护工照顾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一场车祸,反倒让吴检彻底平静下来,他对谢旭道:“小泽等了我五年,我等他三年又何妨,他上完学总归是要回来的,只是等他回来了,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好,我一定告诉你。”   ☆、重逢   值班医生和护士听到电铃后很快赶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李安安,李安安一脸便秘脸,但碍于病房里人多,生生挨到医生护士检查完离开才开口骂道:“吴检,你知不知道我最看不起为了一点小事就寻死腻活的人,多大点事啊,人走了又不是不回来,至于你这样吗!”   面对好友的愤怒,吴检显得坦然许多,他带着病中沙哑的喉咙解释道:“这是意外...”   “意外?什么叫意外?是,那辆货车失控是意外,可你是怎么撞上去的你自己清楚,那么远的距离,你不知道躲?”李安安抹了把脸,拼命告诉自己吴检现在是个病人,可火气还是蹭蹭的往上冒,自从被带去警局看了监控后,他就恨不得将这人脑袋凿开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吴检沉默了几秒,最终如实道:“我真不是故意撞上去的,只是...犹豫了几秒,被甩出去的瞬间,我记得我有护着自己的头部。”   作为一个医生的常识和本能,吴检落地的那一瞬间用手臂护住了后脑,这也是他最终能得以保全性命的关键,李安安再骂不下去,红着眼哽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断了六根骨头,还做了脾脏切除,差点就因为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你知不知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一旁的谢旭将头埋进傅翊川怀里,想到昨天的事,显然也是心有余悸,他与吴检虽然没什么交情,可他毕竟不过才二十出头,从未经历过什么生死,吴检出事,是他第一次对死亡有这么切身的恐惧感。   两人又说了些与病情相关的术语,谢旭一个外行在旁听的十分纠结,索性拉着傅翊川起身告辞。   吴检一边拜托李安安帮忙请哥护工,一边看着那两人转身的背影,李安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待那两人小心的关上门离开,他问道:“怎么了?”   “小泽以前说起他们两个,总是很羡慕的口吻,那时我还没明白自己的心,因此又拒绝了他一次,现在想来,我真的错的太离谱了,明明...原本我们也可以很幸福的...”   见他这样,李安安只得劝他:“别想了,现在还是把身体养好最要紧,你自己也是医生,应该最清楚,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你们以后才真是没什么‘性福’可言。”   道理吴检自然也是明白的,现在他无论想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唯一能做的只有养好身体等张宣泽回来。   时间的齿轮在吴检难耐的一千多个日夜中慢慢转过,他终于在一个春夏交接的午后收到了来自谢旭的一条信息,信息很短,只有四个字,却足以让他满心狂喜。   九颗小太阳:他回来了   因为与谢旭一直有联系,吴检一个月前便知道了张宣泽要回来的消息,可就算早有准备,这一刻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张家是做童装起家的,后来又慢慢涉及到玩具和其他儿童用品,企业做到现在的规模,在国内品牌中也算能排的上号。   张父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张宣泽一回来都没来得及倒时差就进了家里的公司担任副总一职,忙的几乎脚不沾地。   吴检有心想要去见他,把心里的话说清楚,可一是听说他最近实在忙的很,刚接手公司的事,多的是需要学习和适应的地方,二是觉得自己欠他良多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忍着没立刻找他。   这事一拖就拖了一个多礼拜,这一个礼拜来吴检每天都睡不好,脑子里全是和张宣泽见面的场景,一遍遍构思自己该如何开口,该说什么,可万万没想到两人最后会是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重逢。   这日,吴检照例在医院值班,八点刚过,接到急诊一个电话,“吴老师,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急诊帮我看一下,这边有个病人突发性晕厥,初步判断是低血糖休克,但补充血糖后没有好转,送来的人说他父亲有严重的心脏问题,我刚联系了心内科那边,值班的陈医生不在办公室。”   “好。”吴检挂了电话到护士站交代了一声就往楼下去。   今天门诊值班的是医院新考进来的一位年轻医生,那人硕士实习的时候,是吴检带的他,所以一直喊吴检老师。   赶到急诊时,吴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整个人震颤了一下,惊道:“小泽?”   “医生,你认识我们张总?”一旁送张宣泽过来的人问道。   “恩。”吴检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床上的病人身上,敷衍了一声,颤着手接过年轻医生递过来的检查报告,一页页仔细浏览过去,终于稍稍安心了一些。   “没什么大问题,疲劳过度加上低血糖引发的昏厥,再挂一瓶葡萄糖吧。”又对年轻医生道:“小心一点是对的,他父亲有房室传导阻滞伴有早发冠心病家族史,以后对这种病人,拿不准的时候还是应该找当科医生会诊。”   “知道了。”年轻医生虚心受教,没一会儿来了个车祸病人,他很快又被护士喊走。   一直侯在一旁的男人只得向吴检问道:“这位医生...那我们张总需要住院治疗吗?”   “不用,醒了就可以回去了,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休息。”见那人还愣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吴检自己转身去替张宣泽交了葡萄糖的钱,取了药,护士很快过来替他挂上去。   急诊临时病房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也仅是用帘子隔开,显得有些嘈杂,吴检回来后便对那人道:“你是他同事?这里我看着,你有事可以先回去了。”   “我是副总的助理。”男人看了看手机,似乎的确有事,但又十分犹豫该不该离开,“您是张总的朋友吗?您看,我需不需要通知一下张总,噢,也就是副总的父亲。”   吴检想了想,“不用了吧,伯父身体不好,这里也没什么大事。”   其实除去他说的原因,更多的还是他私心里想跟张宣泽单独相处一会儿,这漫长的三年,他都不知自己是怎样一个人熬过来的。   男人又待了十几分钟,终于表示家里还等他吃晚饭,不得不先离开了。   吴检这才想起张宣泽恐怕是开会没来得及吃晚饭才低血糖的,赶紧打电话到医院楼下专门做病人饮食的店里订了粥来。   一瓶葡萄糖快挂完的时候张宣泽终于醒了,他先是楞了几秒,很快似乎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转过头,吴检一直盯着他,见他看过来,心跳徒然加快了频率。   “吴哥?”   “嗯。”吴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宣泽没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道:“他们把我送市一来了啊...”   “小泽....”这些年我很想你,我很后悔,明明已经在心里打过几十遍腹稿,可面对张宣泽,吴检还是开不了口。   原本还带着些青涩的青年,经过了这几年岁月的洗礼,真正蜕变成了一个男人,他的棱角更为分明,不知是不是与国外的饮食有关,虽然现在病着,依旧能看出身体比原来壮实了许多,眸中也多了几份沉静,这样的张宣泽竟让吴检觉得有几分陌生。   “饿吗?我给你买了粥。”吴检绕到床的另一侧,没喊护士,自己将他手上已经差不多滴完的点滴拔去,拿创口贴贴好,“吃完再回去吧。”   “恩...”回国一个多礼拜就遇见自己下定决心要避开的男人,张宣泽已经够郁闷了,此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对方将床上的小桌板支起,又给他摇高了病床,他便只安静的低头喝粥。   吴检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静静看着他喝完了粥,看着他下床穿好了鞋。毕竟张宣泽病着,这里也实在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那我先回去了。”   “小泽...等一下。”在他经过吴检身边,马上就要擦身离开时,吴检终于没忍住握住他的手腕,“能给我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张宣泽顿住了脚步,却没说话,似乎是在挣扎,过了很久才道:“就是之前的号码。”   “那怎么...”打不通...吴检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了,三年前张宣泽刚离开时那个号码是停机,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是换了号码,张宣泽回来之后他也有尝试拨打过,却提示的是暂时无法接通,现在看来,大概不过是因为对方回国后将他移进了黑名单,微信恐怕也是这样。   “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好吗?”   张宣泽微微点了点头后快步离开。   ☆、表白   在这之后,吴检更加迫切的想与张宣泽好好谈谈,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一早院领导就找到他,让他立刻前往H市参加一场为期三天的学术论坛,医院原本是安排的科主任去,可不巧科主任这两天身体不适,这才临时找了他去。   科里之前的副主任退了休,吴检年初升到了副主任的位置,是整个医院最年轻的副科,又是临床医学博士,五年心外科经验,去参加这个学术论坛的人选非他莫属,容不得他推辞。   吴检再不愿意也只能回家收拾行李,当天早上便出发前往H市。   好在论坛仅有三天,结束后吴检乘坐最早的一般车回到T市,当天正好是张宣泽的生日,两人认识多年,就算吴检当初再不关心对方,他的生日却也还是记得。   礼物是去年吴检去美国出差时带回的一对同性情侣对表,纪念美国婚姻合法化所出的限量款,他将其中一只拿出来戴在手上,另一只包好装进袋子里,有些迫不及待的给张宣泽发消息过去。   吴检:小泽,生日快乐,晚上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信息发出去之后就像石沉大海,再无回音,到了五点多,吴检有些忐忑的拨打张宣泽的电话。   “喂。”电话被接起的那刻,他狠狠松了口气,至少...那夜过后,张宣泽将他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小泽,晚上...”   吴检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男人急切的打断,“晚上我和父母一起吃饭,不好意思啊吴哥。”   半响,吴检叹了口气,“那能见一面吗?不会耽误你太久。”   张宣泽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下意识的捏紧水杯,满脸慌乱,哪还有一点平时面对下属时的沉静,无论过去多久,在吴检面前他似乎永远是那个彷徨而又无措的十几岁少年。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这次回来后吴检的态度忽然改变了那么多,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弃,并且躲避了三年之后,这样的改变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他只觉得无力招架。   但他又实在无法拒绝吴检这样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最后只能妥协道:“晚上我会和朋友去KTV唱歌,你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吧。”   “好,那你到时候给我发包厢号。”   晚上,张宣泽拖到很迟才给吴检发消息。   吴检赶到KTV的时候张宣泽显然已经喝的有些高了,正和朋友拿着麦吼精忠报国。   包厢里一共七个人,除了谢旭和傅翊川之前他见过几次,其他两对男女他都不认识,吴检猜测应该就是张宣泽大学的另外两位室友和他们的爱人。   见到吴检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的去看张宣泽,张宣泽却是没说什么,也没有介绍彼此,只是在唱歌的间隙给吴检倒了杯酒递过去。   “我开车来的,酒能不能不喝了?”吴检有些为难的看着张宣泽,其实最重要的是他有太多话想跟对方说,实在不能让自己喝醉或是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张宣泽想吴检果然还是之前的吴检,拒绝才该是他的常态吧,端着酒杯的手很快收了回去,勉强笑了笑,“好啊,随你。”   这时一个微胖的男人摇摇晃晃走过来,“车可以叫代驾的啊,既然来了何必这么不给面子,来,吴哥是吧,我敬你一杯。”   吴检无奈,给自己倒了杯水,“今天真的不行,喝水行吗?”   “既然这么放不开,又何必过来给人添堵。”对方不领情,一脚踹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提声道。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吴检知道张宣泽的这些朋友恐怕对他积怨早就深了,也不计较他的话,接过对方手里的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就往唇边送。   快喝到嘴里时却忽然被拦住,张宣泽拿了他的杯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将酒喝完,“鬼子,别勉强他。”   唯一知道些内情的谢旭此时也站出来,拉着林易坐回位置上,“他喝多了,吴哥别介意哈。”   吴检自然不会介意,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来的,不该破坏了原本轻松的庆生气氛。   “点首歌吧吴哥。”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张宣泽拿着话筒道:“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没听你唱过歌。”   “好。”吴检这次干脆的答应下来,坐到点歌器旁点了歌,优先到下一个麦序。   没多久,音乐响起,他拿起话筒,向来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唱道:“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是一首张智霖版的《后来》,谢旭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张宣泽,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这次能不能正确GET到其中的点。   结果显然没有,一首歌结束,两人再无交流,吴检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疯闹、喝酒、玩骰子,同时真正发现谢旭和他的同性丨爱人间是多么的恩爱,那人似乎比他们大上许多,可能比自己还要年长一些,并不能和他们完全玩到一起,却是一直坐在谢旭身边揽着他的腰,时不时关注着他的状态,偶尔给他喂些水果和小吃。   那双浅褐色的深邃眼眸中,除了谢旭再无他人。   明明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为什么以前的自己会那样抗拒和张宣泽好好谈恋爱呢,吴检已经想不清缘由,只知道终究是错的离谱。   时间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慢慢过去,十一点多时,谢旭家那位忽然朝他的方向看了眼,调低音乐道:“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毕竟明天不是周末。”   众人似乎都很听他的话,见他开口纷纷点头,没多久便喝尽杯中酒各自起身离开。   吴检起身对经过他身边的傅翊川轻声道了声谢,很快走到张宣泽身侧,“我送你回去吧”   “恩”张宣泽喝的多了,也不逞强,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我就住前面不远的上宁苑。”   “能行吗?”吴检拉过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有些崩溃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光顾着记得自己不能喝酒了,根本没想到如果张宣泽喝多了,两人一样是没办法好好交流的。   走到停车场,他打开车门将张宣泽扶进去,扣好安全带,刚坐到驾驶室就见张宣泽乐呵乐呵的看着他,“换车了?看来这几年过得不错啊。”   吴检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开口轻声道:“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没有你,又怎么可能过的不错。   原本那辆车在车祸中直接被卡车压扁,定损为报废车,保险公司赔了钱,他这才不得不换了一辆,如果当初他不是因为没系安全带,侥幸被甩出车外,大概也已经和车辆一起被压成肉泥了吧。   张宣泽住的小区很近,吴检跟保安说明了情况,将车驶进小区的地下车库,从车里拿出那个装着礼物的小袋子,转身扶着人上楼。   电梯里,张宣泽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吴检身上,微微低头,带着几分茫然道:“吴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你了啊,你为什么又要忽然出现。”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问眼前的男人,却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吴检心里又酸又痛,刚想开口,电梯门却在这时打开,进来一位画着浓妆的女人,显然喝的也不少,他只好又将脱口的话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吴检把一路走得跌跌撞撞的人扶到卧室的床上,自己半蹲下身替他褪去鞋袜,待人在床上躺好,他才开口道:“小泽,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有几分清醒,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也许早就喜欢上了,只是我一直太迟钝才没有发现,我很后悔以前对你的态度,更后悔当初就那样放你离开了。”   他说着将一直提在手上的袋子放到床头,继续道:“生日快乐,小泽,因为我的错,我们已经浪费了八年的时间,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但能不能让我用之后的八年,十八年,八十年来弥补,我想陪你度过今后你的每一个生日,以恋人的身份,好吗?”   张宣泽愣愣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年吴检和卢杰在一起,不存在谁对谁表白,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就在一起了,所以这还是吴检第一次向人告白,忐忑、小心又满怀期待的说完,他微咬着唇,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告白的场景他幻想过无数次,希望对方能接受,当然也想过对方拒绝,可唯独料到是这样毫无结果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吴检几乎要以为张宣泽已经睡着时,才听他道:“吴哥你....为什么会认为你喜欢我。”   “我只对你有欲望...对其他人...都不行。”所以这些年,吴检哪怕是自渎,心里想的也全是张宣泽,说完,他低了头,脸上慢慢爬上一朵红云。   “原来是这样...”张宣泽呢喃了一句,忽然在吴检还没反应过来前起身按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吴检只觉得身子一轻,回过神时已经被就着接吻的姿势抱到床上,男人酒后滚烫的身子压了下来,哪怕隔着两层布料,依旧能令他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受伤   他还在高丨潮的余韵中,张宣泽却在这时抽身离开他的身体,不顾自己依旧昂扬的欲望,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看着男人的背影,吴检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下床撑着发软的双腿也跟着进了浴室。   张宣泽站在喷头下,冷水顺着他的身体留到地上,下身在这样的水温中早已低下头去。   吴检哑声问道:“张宣泽,你到底把你自己当做什么...”□□吗?   “当成什么啊...”张宣泽笑了一下,“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就把自己当成什么。”   吴检滞住了呼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几年前,他固执的认为两人只是床伴关系的时候,也许早就已经将眼前这人伤透。   半响,他缓步上前,双腿跪在张宣泽面前的瓷砖上...   ...   待他终于缓过一些,回过头,那个曾经爱他,惜他,恨不得将他捧在手里含在口中的男人却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吴检心口一阵阵抽搐,翻江倒海的痛意袭来,他从未像此时这般深刻的意识到,也许无论他多努力,两人都已经回不去了,但他还是疲惫地开口道:“我把你当做现在和今后的爱人看,可以吗?”   说完,在沉默中扶着墙踉跄的站起身,一步步离开这狭小到让人窒息的浴室。   关门声使张宣泽自恍惚中惊醒,他立刻关了水,冲出浴室,家里哪还有什么人影,他又怔了一会儿,最终回身将自己扔到床上,抱着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迷蒙的像是一场梦,他又清楚的知道那都是真实的。   不可否认,在吴检跪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心中邪恶的想着让对方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但当一切按他预想的发生,却没有获得一丝一毫报复的快感,反之是铺天盖地的自责和心疼。   无论如何,他今晚都再没有思考的力气,关于两人的关系,只能留到明天再来理清。   崭新的一天,张宣泽在醉宿的不适中醒来,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中,吴检向他表白了?而他做了什么...   视线移到床头的柜子上,原本空置的地方安静的躺着一个米白色礼品袋,他小心的打开盒子,里头安静的躺着一只简单朴素的男士手表。   张宣泽在美国待了三年,自是认得这手表的,第一次在杂志上看到时也曾动过买的心思,可转念想想,纵然买下了又哪有能与自己一同佩戴的爱人,最终也就错过了。   而此时,这只表却出现在他的面前,仔细去想,昨晚吴检手上就戴了这样一只表,只是当时喝多了的他想太多。   拿出表戴在自己的左手上,张宣泽懊恼的不行,打定主意晚上就去找吴检。   可不论他再怎么自责班还是要上,昨晚把车留在了KTV,他一边站在小区门口拦的士去取自己的车,一边拨打吴检的电话,可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他只好发了微信过去。   Lavender:吴哥,昨晚是我不清醒,我混蛋,我们再谈谈好不好?   自己还喜欢吴检吗,这点张宣泽从未怀疑,要是真的能做到忘记,他也不会时隔三年一回T市开通原本的号码就第一时间将吴检拉近黑名单,正是因为无法放下,才会敏感的想要远远避开。   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在吴检口中听到‘喜欢’两个字,所以哪怕只是对方的错觉,他也不愿放弃一点希望。   这一天吴检都没有回复消息,张宣泽坐立难安,却因为这天他父亲恰好带着他见一位重要客户而无法缺席,好不容易熬到那人离开,他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父亲打一声就冲出公司。   驱车先赶到市一医院,被告知因为昨天刚出差回来,所以吴医生今天休息,他立刻又驱车往吴检家去。   在门口至少敲了五分钟门,门内没有丝毫动静,张宣泽咬牙拿出钥匙打开门,无比庆幸当初走的匆忙,连钥匙都没来得及还给对方。   一进门,他便察觉到,这里与他三年前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墙上挂着他毕业设计的插画,鞋架上有属于他的深蓝色拖鞋,茶几上甚至放着他一直以来习惯订阅的设计周刊,可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直直往卧室去。   打开卧室门,一眼立刻看见了床上躺着的男人,男人眉头紧皱着,嘴唇干涩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与鲜红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是不是因为热,毯子早就被扫到一边,露出他两侧膝盖上大片淤青,整个人微微蜷缩着,说不出的狼狈。   张宣泽心中一突,几步跨到床边伸手覆上吴检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几乎直接烫到他心里,匆匆检查了一下,除去高热和受伤的膝盖,连后方那处也红肿着。他恨不得穿越回去打自己几拳才好,昨晚他竟在伤了吴检之后,让人跪在冷水里给他口了数十分钟。   可现下不是自责的时候,张宣泽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手忙脚乱的给吴检穿上,抱着人上车,车开出去一分钟,又紧急掉头往反方向路程差不多的另一个医院去。   他想,吴检一定是不愿意自己这个样子被同事看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这章的完整版很重要!大家不要偷懒记得看微博!【喵喵and喵_】(噗,这里有点歧义,一定要记得看微博,他真的不是跪下来道歉的,真的不是..我一直很烦男人下跪道歉这一点。)   ☆、完结章   恰好是晚饭时间,张宣泽不管不顾的将车停在医院应急车道上,才刚将人从车上抱下来,就见李安安和另一个医生模样的女人从大门晃出来,他赶紧开口喊,“李哥!”   吴检还在念博士时,张宣泽见过李安安几次,却没想到李安安恰好是在这家医院工作,此时见到他简直就像见到了救星。   “怎么回事?”李安安听到喊声脚步一顿,很快发现张宣泽和他怀里抱着的人,一边上前查看一边对身旁的女人道:“快去急诊喊人。”   张宣泽急的都快哭了,颤着声,“我...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他在发高烧,应该是...着凉,还有...还有...”   “你冷静点,好好说!”见好友病成这样这样李安安也着急,但身为医生,他更清楚此时最是需要冷静的时候。   张宣泽闭了闭眼,咬牙道:“还有,我们昨天做了,那里可能有伤到,之后他又在冷水里泡了很久。”   李安安来不及说什么,护士推了推车过来,他示意张宣泽将人放到推车上,对跟过来的妻子道:“你去帮他把车停到停车场,不能一直在那儿挡着救护车的道。”   “谢谢。”张宣泽赶紧将钥匙递给对方。   李安安直接把人送进了ICU,自己也跟进去跟值班医生交代了几句,这才退到外面,张宣泽进不去监护室,一见李安安出来马上拉着他问:“怎么样?为什么进了ICU,这么严重吗?”   若不是知道两人的过往,李安安真想打他一顿,可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好友之前犯的错,他下不去手,忍了又忍,最后道:“我不管你们感情上怎么折腾,你要是真觉得原谅不了,大可以直接拒绝他的,阿检做过脾脏切除你知道吗?他的抵抗力原本就比普通人差很多,尤其对肺炎球菌没有免疫力,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脾脏切除...什么时候?”随着李安安话音落下,张宣泽脸色也跟着刷白了一片,昨晚他醉着没仔细看,可出国前他清楚记得吴检浑身上下是没有任何疤痕的。   “你们分开没多久。”王雪这时候停车回来,拉了拉丈夫的袖子,李安安叹了口气,疲惫的揉了揉眉间,“我看你也不像对他没感情了,你们俩真是够能折腾的,算了,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事,他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还是等他清醒后你自己问他吧。”   结果吴检在ICU一躺就是五天,五天昏昏醒醒,烧也反反复复,肺炎一直消不下去,张宣泽这些日子白天要去公司,一下班就跑到医院,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往往是在ICU门口的椅子上干等,困了就靠着椅背休息一会儿。   不能直接跟父亲说爱人在医院,怕是要把对方再气病一次,所以张宣泽只能硬扛着,短短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吴检彻底清醒是在转进普通病房的隔日,恰逢谢旭知道消息来病房探望,他一睁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谢旭弯腰在床头插鲜花的画面,脸色骤变,颤声道:“谢旭?我...睡了多久?”   “快七天了,怎么了吴哥?”   吴检缓缓闭上眼,似乎在消化谢旭说的话,过了很久才重新开口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他回来了。”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梦,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要再熬过一次漫长的三年,吴检心中一片绝望。   谢旭起初没明白,直到原本去医生办公室询问病情的张宣泽自他身后出声,“所以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吴检闻声猛地转过头看过去,原本病态的肤色也在见到张宣泽出现后终于缓和了几分。   “吴哥,不是啦,宣泽是真的回来了,只是你发烧又住了一次院而已。”谢旭明白过来后赶紧解释,看张宣泽这些天在医院不眠不休照顾的状态,也不觉得吴检之前的事故有隐瞒的必要,索性道:“吴哥好好休息,附近没地方停车,翊川还在外头等我呢,让宣泽送我先下去吧。”   原来那晚的事都是真实的,吴检轻轻点头,有些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男人。   张宣泽和谢旭走出病房,立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吴哥怎么会认识?”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之间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从不会去做这种送来送去的矫□□,所以他便猜到谢旭是有话想告诉他,再联想到李安安的欲言又止和谢旭明显知情的态度,他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对方。   “你别急,呃...在我说之前,你能不能先保证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揍我......”   “我揍你干嘛?”张宣泽莫名其妙,将事情串在一起想了一遍,眯眼道:“你不会是在我走之后...打了吴哥一顿吧?”   “怎么会..”谢旭干笑两声,决定还是到有傅翊川的地方再解释比较安全,因为最终造成的结果可比被他打一顿严重多了,他犹记得当年医生给吴检下病危通知书时的情景。   一直到两人坐进傅翊川的车里,谢旭才开始叙述当年发生的时,一边说一边不忘小心翼翼的观察好友的反应。   张宣泽的反应异常的平静,平静到让谢旭觉得不安,待他全部讲完,忍不住问道:“宣泽...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吴哥一个人在病房我不放心,先回去了,下次再约。”张宣泽说着直接推开车门下车。   谢旭一脸迷惑的看着好友的身影越来越远,一开始还只是快步走,最后竟飞快的跑起来。   “傅老师,你说他这是什么情况?”   傅翊川跟着扭头看了窗外一眼,道:“任何情绪都有一个极值,一旦超过了,反而会平静,大概只是因为内心的波动已经不足以用任何表情和言语来表达了吧。”   另一头,吴检躺在病床上,不安的等待男人回来。   中途医生来过一次,告诉他炎症几乎已经控制住了,顺利的话明后天就能出院,于是他心里更加没底,如果张宣泽来医院照顾他是出于道义的话,也不知他出院后还能否时常有机会见到对方。   正想着,单人病房的门‘咔’的一声被从外头扭开,吴检闭着眼不敢睁开,连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能听见脚步声朝着床的方向走来,他感觉到自己放在被子外的手被人握住,男人摊开他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手掌上,很快,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到了掌心。   吴检猛的睁开眼,慌了神道:“你怎么了?”   张宣泽仍旧不出声,额头死死的抵着雪白的床单,眼鼻贴在他手上微微颤动着。   吴检动了动手,想将男人的头抬起来,对方显然不愿意配合,他又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无法,只得作势咳嗽了两声,果然刚刚还固执的不肯抬头的男人,闻声立刻紧张的坐直身体,手忙脚乱的哪床头柜上的开水瓶给他倒水。   张宣泽通红着一双眼倒好温水递过去,却没想到吴检接过去半坐起身,反倒将水杯递到自己嘴边,“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   就着他的手抿了两口水,张宣泽到底是没忍住坐到病床上,将人一把搂进自己怀里。   杯中的水撒出来落在被子上,两人却都已经无暇顾及。   “我差点就失去你了...两次!”张宣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差点就害死你了啊......”   吴检这才知道男人为何情绪这样激动,怕是刚刚谢旭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他了吧,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毕竟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他没事,对方其实都明白的。   明明这人已经成熟到足够担下一家不小的企业,却因为曾经发生的,已经过去了的事后怕到掉下泪来,吴检发现,自己所有的那些困惑,那些担忧,那些不确定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缓缓抬手覆上男人的黑发,语气坚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好!”   “搬回来和我一起住好吗?”   “好!”   “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好”   吴检将人微微推开了一下,双手捧着对方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虔诚的说道:“张宣泽,我爱你。”   回答他的,是男人铺天盖地压下来的热切双唇,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却比任何一次都吻的急切和毫无章法,互相□□着对方的唇瓣和舌尖,甚至都忘记了要喘息,当因为缺氧不得不分开时,吴检只听耳边男人再次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我也爱你,深爱。” 作者有话要说:  恩..就是这么坑爹的完结了 后面还有几个番外   ☆、阴影   吴检出院第二天张宣泽便收拾了东西再次搬进了他家,与上一次同居的感受完全不同,这次两人心意相通,每一天都恨不得甜出蜜来。   但...仍是有一点美中不足,吴检下班走出医院,迎面就看到对面马路上停着再熟悉不过的白色轿车。   他快步走过去坐进车里,无奈道:“都说多少次了,不要来接我,在家多睡几十分钟多好呢。”   “少睡半个小时又不会如何,我就是喜欢接你上下班,你不能剥夺我的乐趣和权利。”张宣泽替他系好安全带,顺势在他唇上偷了个香,这才心满意足的发动车子回家。   都扯到乐趣和权利了,吴检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十分清楚,张宣泽是知道他曾经差点出车祸死掉后,才忽然对他开车有了阴影,自出院后几乎是竭尽所能的阻止他开车,每天接送上下班不说,连他的车钥匙都不知道被对方藏到哪里去了。   原本他以为张宣泽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他出过那么大的事故,也就由着对方,哪知道这都过去几个月,这种担心害怕竟完全没有缓解的趋势,无论天晴还是刮风下雨张宣泽都每天坚持接送他,就算实在有事走不开,也会让公司的司机来接送,这样耽搁的时间导致对方每天都会剩下许多工作,只能晚上在家加班完成。   吴检不希望见自己的恋人那么辛苦,转头商量道:“这样好不好,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打车来回,你每天那么忙还要抽时间接送,真的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不好,打车也不安全,现在出租车司机开车都爱闯黄灯,还乱超车,你这个下班的点,万一再遇上个疲劳驾驶的司机可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上,一向愿意迁就他的张宣泽显得格外固执。   吴检简直被这种说法逗乐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再说有时候意外来了谁也无法阻止的,真的不用太过担心这些。”   “那不一样。”张宣泽抿了抿唇,认真道:“如果你是在我的车上,就算是有意外,我也会保护你,保护不了你和你一起死也比看着你出事要好。”   吴检楞了一下,赶紧皱眉说道:“呸呸呸,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还指望能承包你剩下的几十年人生呢。”   “是,我说错了,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等你以后退休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车位,既然说服不了对方,吴检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抱了抱身旁的男人,“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的那份我给你温在炖锅里,你吃完早点休息。”   “恩,知道了。”吴检应了声却没放开抱着张宣泽的手,“虚长了那么多岁,应该是我来照顾你才对,你怎么总是不给我机会。”   张宣泽抚着他的后脑,轻轻往自己肩膀上带了带,在他耳旁轻声笑道:“吴哥只要在床上照顾我就行了。”   吴检脸色慢慢爬上一抹艳色,“你可以上班去了,再见。”   抬手看了看手上与吴检同款的情侣表,再不出发真要赶不上晨会,张宣泽也只好无奈又不舍的与爱人告别,重新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吴检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按了电梯上楼,心里想的却是,张宣泽明明在床上也不给自己照顾的机会。   自两人重新在一起之后,张宣泽在房事上便更为小心,每每前戏都长到让吴检受不了的程度,而几次吴检也想让他舒服,刚往被子里钻一点,立刻就能让他吓得软下去,明明他自己也每次都那么做,换做吴检来他就总担心会受伤或是难受。   叹出口气,吴检觉得这件事和开不开车的问题不一样,是事关两人以后的性福,就算再不好意思也该找个时间好好和对方谈谈。   几个礼拜后恰逢一个两人都休息的周末,张宣泽的生物钟令他在七点不到便从睡梦中醒来,他小心翼翼的从吴检脖子底下抽出自己的手,结果才刚半坐起身体就被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男人抱住了后腰。   “再陪我睡一会儿。”吴检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软糯,不似以往那样清冷和理智。   “我先给你做早饭,等吃完早饭再陪你睡好吗?”   “不好,偶尔一天不吃早饭也没事的。”吴检抱着不愿撒手,张宣泽也无法,只好依着他重新躺回被子里。   吴检打个了哈欠,又在枕头蹭了蹭,在张宣泽以为他很快又会重新睡去时却忽然一个翻身,骑到了自己身上,“我要跟你好好谈个问题。”   两人在一起后一直习惯裸睡,他的这个动作让早晨自然苏醒的某个部位直接搭在张宣泽的小腹上,张宣泽整个人楞了楞,好半响才勉强压下欲丨望,“谈什么?”   吴检俯下身,将头埋在男人颈侧,闷声闷气道:“我们性生活不和谐。”   “哪里不和谐了?”这一项指控下来,张宣泽算是彻底傻眼,“吴哥,你不是每次都能至少高丨潮两...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吴检已经赶快捂着他的嘴,赤红了一张脸咬牙道:“就是不和谐!”   “那你哪里不满意的,我改还不行吗?”   吴检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右手直接了当的抓住他的敏感部位,身子也跟着慢慢向下滑去。   张宣泽立刻明白过来吴检指的是什么,拉起还在自己下身轻抚的手贴在自己胸口,“除了这个,其他都依你。”   “为什么?”吴检不满,可眼前这人经过这些年国外的生活,原本就比自己高大的体型似乎更健壮了些,手被对方握着根本挣不开,他只能用下身一下下的在他身上磨蹭,“你是不是嫌我技术不够好,怕我弄疼你?”   张宣泽被他这样蹭着下身早就在立正站好,无奈道:“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   “我活了二十多年,最后悔两件事。”张宣泽叹出口气,“一是,当年放下你去美国念书,二是那晚伤了你。只要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我真的没办法再让你...”   “只是意外,会发烧会得肺炎也和那件事毫无关系,况且我都没留下阴影,你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剥夺我们今后那么多年在床上的乐趣,如若都像你这么说,我还很后悔之前那五年对你的态度呢,难道因为后悔就不跟你在一起了吗?”   “这不一样...”   “那算了。”吴检显得有些失落,从他身上下来,躺到自己的枕头上不再说话。   “吴哥...你生气了?”张宣泽从背后抱着吴检,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可是不做这件事也没什么啊,你看之前几年,不是也挺好的。”   吴检闻言只觉得心中抽疼了一下,过了半响才低声道:“那时候我还不觉得自己对你有感情,所以对这事...自然不上心。现在,我恨不得能把心掏给你才好,就算是在床上,也不希望我们两个之间有任何避讳的。”   见张宣泽不说话,他继续道:“小泽,我是切除了脾脏,但撇开抵抗力较常人弱一些外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让自己生病,但我真的不是玻璃做的,不需要你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我只希望我们以后能像最普通的恋人那般平等相处,而不是一直被你当做一个需要照顾和讨好的暗恋对象。你明白吗?”   “恩”   张宣泽心中动容,将人翻过来面朝着自己,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在他抬眼看过来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吴检的呼吸有些絮乱,索性闭上眼默默迎合着对方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唇瓣终于稍稍分开了一些,张宣泽变得有些喑哑的嗓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不是要试试给我口吗?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照例在微博   ☆、互宠   公司要拓展新的业务方向,张宣泽一下就变得无比繁忙起来,吴检经过再三的劝说和保证,终于是拿回了自己的车钥匙。   下班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张宣泽今晚又加班不能回来吃晚饭,吴检洗完澡,用昨晚的剩饭炒了碗炒饭吃,之后就一直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男人回来。   结果直到十一点多张宣泽才回到家中,洗漱完躺到床上都已经接近凌晨,吴检睡的不深,迷糊间感觉到搂着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冒汗,医生的本能让他霎时清醒了过来,这大冬天的虽然是在室内又盖着被子,可也不至于冒这么多汗。   打开灯再一看身旁的男人,脸色青的吓人,满头满身全是冷汗却还死死咬着唇没出声,他当下心中一紧,急道:“小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宣泽原本一直忍着难受,怕吵醒吴检,此时见他已经醒了,也不隐瞒,低声道:“头晕,感觉浑身没什么力气。”   “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   张宣泽没说话,吴检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是被自己猜中了,又气又心疼,稳了稳心神,披上睡衣二话不说就冲到厨房给他泡了杯糖水灌下去。   果然那些症状立刻就缓解许多,张宣泽蹭过去抱他,吴检冷着脸直接躲开他的手,“好好躺着,我给你去煮点吃的。”   “已经不难受了。”张宣泽像个犯了大错的小孩,低着头拉着吴检的衣角不撒开,“你睡进来,别感冒了。”   吴检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难受就不吃饭?你的胃也不要了是吗!晚上的时候谁跟我说自己已经吃了饭的?松手!”   “吃过午饭...”张宣泽小声说完,见吴检气的不行,赶紧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你睡,我自己去煮东西吃。”   不再理他,吴检抽出自己的衣角就往厨房去。   面才刚下到锅里,身体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吴哥,别生气了,下次我保证按时吃饭好不好?”   “自己容易低血糖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吗?”吴检也不是真想跟他吵架,缓了口气道:“你去餐桌坐一下,马上就煮好了。”   “好”张宣泽仔细的替他把睡衣的扣子全部扣好,这才乖乖回身走向餐厅。   第二天,吴检快下班时又收到张宣泽的微信:吴哥,我今天加班,不回去吃饭了,可能会忙到很迟,你别等我,早点休息。   吴检反复看了几遍信息,忍不住皱眉,医院的工作向来不轻松,以往张宣泽还能迁就他的作息,将一部分工作带回家完成,可现在张宣泽也忙起来,每日早出晚归,两人每天相处的时间仿佛只剩下同床共枕的那六七个小时,要是赶上自己加班便连睡觉都无法一起,两人的作息完全错开。   总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五点刚过,他收拾好东西褪去白大褂走出办公室,坐进车里考虑了几秒,开车往家的反方向驶去。   菜场一般关门的早,吴检只得去超市排队,买好菜品到家时已经有些迟了,好在买的菜都不算麻烦,张宣泽的公司离家又不远,赶到公司时也还没过七点。   前台已经下班回去了,吴检拿着张宣泽留在家里的备用门卡直接刷了电梯上楼,因为之前来送过一次文件,至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十九层。   下班时间,公司电梯里进进出出加班的员工却还是很多,吴检一时冲动做了饭过来,此时才想起也有对方已经吃过饭的可能,只好一手拎着饭盒一手给张宣泽发消息。   吴检:吃饭了吗?   泽:没有/(ㄒoㄒ)/还在开会,一会儿去吃。   他松了口气,出电梯按照记忆中的位置走去,这时恰巧迎面走来一人,见到他惊讶道:“吴医生?”   “你好,我来找小泽,他还在开会吗?”吴检抬头,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这人是曾经在医院见过一面的那位助理。   “啊是,副总和几个部门负责人在开会,您要不先去会客室等等?”   “我去他办公室等他行吗?”   对他的这个提议对方似乎显得很为难,“不太方便吧,而且副总的办公室有密码锁,我也打不开。”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张宣泽的办公室门口,吴检在密码器上快速按下一串数字,绿灯亮起显示着门被打开,他迎着助理震惊的目光,淡定的笑了笑,“现在我可以在里面等他了吧?”   “可...可以...”一个知道副总密码的男人,助理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心想,一定是自己最近被腐女老婆洗脑,所以想多了......   吴检将袋子放在茶几上,拿出里头的餐盒查看有没有撒出汤,说起来这餐盒还是曾经张宣泽为了给他送饭时买的,十年风水轮流转,当初两人恐怕都没想到有他用这盒子给张宣泽送爱心便当的一天。   助理送了茶水进来,看见桌上打开的餐盒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虽然很快便收了起来,吴检还是注意到了,“怎么了?”   “这是给副总带的饭吗?”见吴检点头,助理犹豫一下还是如实道:“那个...副总好像不吃芹菜的。”   其实这已经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作为张宣泽的助理,给对方不知买过多少次饭,他清楚且明确的记得张宣泽说过不吃芹菜。   “这样啊...没事,那等他开完会,我们出去吃好了”轮到吴检愣住,他看着自己做的菜半响才回过神来,将拿出来的餐盒又一盒盒码放回袋子里,道:“谢谢你告诉我。”   待助理离开,吴检坐到沙发上,早已没了来时的兴致,还想着给张宣泽一个惊喜呢...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连助理都知道的事,身为恋人的自己,竟然从未注意过。   养父母都是医生,吴检自幼的饮食就十分健康,并不挑食,也没有特别讨厌的食物,芹菜性凉,去火,还富含丰富的维生素,他见这几天张宣泽工作忙,休息时间又少,才特意炒了芹菜肉片,连煮的虾仁汤里也加了芹菜末,却着实是没想到张宣泽是不吃芹菜的。   张宣泽开完会出来正打算给吴检拨电话,就见助理走到面前,“副总,您有客人在办公室等您。”   “客人?”张宣泽疑惑,“你怎么随便让人进我办公室?”   难道不是副总自己告诉对方密码的?助理一下慌了神,“不是不是,是他自己打开您办公室的密码锁进去的,我...我见他都知道密码,以为是您的意思...就没拦着。”   自己打开密码...张宣泽的密码是吴检的生日,他设的包括□□和保险柜在内的所有密码都是同一个,除了他本人外,知道密码的也只有一个人,明白过来后他有些惊喜道:“哦,那不是客人是我爱人,以后他来了直接带他去我办公室就行。”   说完也不等被雷劈过似得助理回过神,便急匆匆的往办公室去。   张宣泽推开办公室大门时,吴检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快步上前道:“吴哥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吧?”   吴检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有很久,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好。”张宣泽应声,正打算收拾东西和吴检去吃饭,眼角却瞄到放在小茶几上的袋子,奇怪道:“这是什么?”   吴检伸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宣泽打开袋子看到了里头的餐盒。   “给我做的?那还出去吃什么。”   张宣泽说着就去开餐盒,却被吴检按住了,“都凉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凉了有什么关系,我拿去茶水间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见他拿着袋子就要起身往外走,吴检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急道:“我不想吃这个。”   “怎么了?”张宣泽不明就里,有些担心的看着吴检变得难看的脸色,坐下将人抱进怀里,“不是你做的嘛,为什么忽然不想吃了?这可是你第一次给我送饭。”   吴检靠在男人怀中摇头,心里说不出的低落,许多年前那些被他刻意淡忘的相处画面一个个的划过他脑中,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每天出现在餐桌上他喜爱的菜品,还有刻意为了迎合他的工作而已经变得固定的作息。   一切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都再一次无情的提醒他曾经对眼前这人有多冷漠和无情,吴检闭了闭眼,哑声道:“我刚尝了一下,很难吃,今天我们出去吃吧,明天我再给你做好不好?”   张宣泽对吴检的情绪向来敏感,刚刚进办公室时就发现他心情不佳,原本以为只是等自己久了生出的不耐,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   一个人生活多年,做饭又是早就学会的,在一起这近半年张宣泽也不止一次尝过他的手艺,自然知道他做的饭菜并不难吃,此时听他这样说,便猜还是与这饭菜有关,趁着人在怀里时,另一只手直接掀开餐盒,首先入眼的就是那一抹青绿。   很快明白过来,张宣泽皱眉在心里暗骂助理多嘴,抱着人认真道:“不是都说挑食有害健康吗?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这样就能改掉挑食的毛病了,多好。”   “我一点都不了解你。”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出,这才是让吴检真正在意的点。   对张宣泽来说,他是再熟悉不过的爱人,对他来说,张宣泽身上却还有太多太多他不清楚的习惯喜好,这让他觉得愧疚又无力。   “我真的饿了,我们吃饭吧。”张宣泽把人从自己怀里放开,依次将几个餐盒从新在桌上摆好打开,餐盒有保温的作用,饭菜其实并没有真的变凉,他笑了笑,将其中一双筷子递给吴检,“以后还有那么久的时间,你可以慢慢了解啊。”   吴检看着递到眼前的筷子微微点头,拿起饭盒吃了几口,忽然停下动作道:“小泽,你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以后换我来宠你好不好?如果你什么都替我着想,什么都按我的生活方式来,那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真正懂你的喜好。”   张宣泽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夹了些到他碗里,“什么叫不要对你那么好,难道我们就不能互宠吗?我答应你,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如实告诉你,不会再刻意隐藏自己的喜恶,但如果要我不对你好,那我做不到,因为宠你,爱你已经是我全部的生活日常,无法改变。”   “恩。”   吴检不由的觉得鼻酸,没再说话,低头替男人将汤里的青菜末用勺子一点点捞出来,心里却渐渐有了考量...   ☆、偶遇   从那天之后,张宣泽发现明明他还是一样的忙碌,但两人相处的时间似乎又多了起来。   从前他加班时,吴检会在家等他回去,现在却更愿意做好饭,带上自己最近看的书或是研究的病例资料到公司和他一起待着,偶尔他在外应酬,哪怕散场很迟,只要吴检没在值班,都会开车去接他回家。   吴检开始逐渐调整自己的生活模式来适应两人的工作节奏,甚至为了监督他按时吃饭,要求他吃饭时必须拍照发过去。   张宣泽非但没觉得约束,反倒内心越来越踏实,因为他感受到了吴检的心意,那样近又那样真实,那段求而不得的痛苦记忆,好像都在这样平淡幸福的日子中逐渐淡去。   这日,张宣泽还有些事要处理需要加一会儿班,吴检下班后便到公司找他,打算一起在外头吃晚饭,顺便到超市添置些生活用品。   电梯抵达十九楼,随着‘叮’的一声响,门缓缓打开,吴检一眼就看到站在电梯外拄着拐杖的老人,一时间楞在电梯里。   老人背后是张宣泽的助理,见到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不知是否该打招呼。   “这位也是公司员工?怎么从没见过?”老人眯着眼将吴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微微侧头问身后的人道。   十九楼除了秘书室、总裁和副总的办公室外,只有几个会议室,一般员工是不会再非会议时间上来的,何况他没佩戴工牌一看就不像是公司员工。   两人重新在一起后从未刻意隐瞒过,吴检对这一天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并不想回避,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礼貌道:“叔叔,我是来找小泽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只见张父重又回身往反方向走去,“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吴检顿了一下,很快跟上对方的脚步往办公室去。   张父的办公室离张宣泽的不远,但现在大部分公司事务都是由张宣泽打理,张父已经很少到公司,所以二人还未在公司遇见过,吴检能认出他全凭几年前在医院的几次碰面,张父却因为在医院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并未见过眼前的年轻人。   吴检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考试、面试都能淡定自如的应对,连被老师叫办公室的经验都没有过一次,现下毫无准备的被叫走谈话,对方还是这样重要的长辈,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却早已紧张的满手是汗,心跳也不知加快了多少倍。   进了办公室,吴检识趣的关上身后的门,看着张父坐到沙发上,他却不敢动,直挺挺的站在玻璃茶几旁,等待对方开口。   “你和我儿子在交往?”   “是”张父问的直截了当,吴检回答的也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犹豫。   张父瞪着吴检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吴检任他瞪着,过了一会儿才道:“三年前也是我,小泽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男人,您可以发火、要打要骂都随您我绝不还手,但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   说完,想到对方的身体状况,吴检又补了一句:“您身体不好,希望您不要气坏了自己,要是您实在接受不了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可以做到永远不出现在您面前,小泽也会按时回家看您和阿姨,您们就当他是不婚主义吧。”   “三年前也是你,你们一直没分开过?”除了眼神很凶外,张父的反应倒是比他料想的要平静许多。   吴检垂下眼,“不,准确来说,我们是最近才真正在一起。”   “我想也是。”对面的老人冷笑了一声,示意吴检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说说你的情况。”   吴检有些受宠若惊,以上次张宣泽和家里闹出的阵仗来看,在走进这间办公室前他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甚至想好了万一对方真的身体不适该如何急救和找人,却没想到会只是这样平静理智的谈话。   待吴检将他的家庭情况和工作大概介绍了一遍,张父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淡定。”   吴检犹豫了一下,如实点头。   “当年小泽回家来跟我们说他喜欢男人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但更让我们气愤的是,当我们压下火气提出要见见他那个所谓的对象时,他竟然拒绝了,告诉我们这是他自己的事,不想牵连到别人,你说这叫什么话,恋爱是一个人的事吗?他这是犯贱!找个男人,还找个没担当还可能不喜欢他的男人,这换做哪个父母能接受!”   有段时间,吴检特别想不明白张宣泽为什么会忽然回家出柜,但在漫长等待的那三年间,他反而想通了,还记得那时他明确表示过自己不会结婚,也许是他的那句话无形中给了张宣泽希望,才让对方觉得只要自己也永远不结婚,两人之间就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仅仅只是为了这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熟悉的疼痛感自心脏传出,吴检不由的抬手按了按,坚定道:“叔叔,那些年是我不懂珍惜小泽的好,我向您发誓,以后会好好对他,再也不会让他难过。”   张父叹了口气,“可是你们老了呢,没有孩子谁来照顾你们?你还比小泽大不少吧?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小泽该怎么办?”   “想过。”吴检抬头冲他笑了笑,“我有同学在国外从事胚胎体外培养方面研究,我已经联系过他,可以在卵子库挑选适合的卵子进行体外胚胎培养之后再移植到代孕妈妈体内,我没有家庭的压力,所以不需要有孩子,但我一定会让小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样就算我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也...”   “我不需要自己的孩子,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人。”   沙发上的两人回头,这才发现办公室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张宣泽站在门口一脸气恼的看着他们。   张宣泽原本在办公室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等着吴检过来,却忽然接到已经下班了的助理打来的电话,吞吞吐吐告诉他吴检被他父亲叫去办公室了。   原来,助理本不想插手上司的家事,可吴检这段时日常来公司,偶尔给张宣泽带夜宵和点心时也会给他带一份,他走到停车场还是觉得不放心,最后便给张宣泽打了电话。   张宣泽挂了电话后就火急火燎的往父亲办公室跑,深怕父亲为难自己的爱人,谁知才推开办公室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这人竟在给他张罗孩子的事,还说什么就算出意外...他顿时心里一沉。   张宣泽走到吴检面前,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也不顾对面坐着的父亲,难得露出霸道的一面道:“不许你有意外,不许你死在我前面,你要是有意外,我就给你陪葬!”   “胡闹!你这是想气死我啊!”吴检还没开口,对面的张父先拍着桌子站起来吼道。   在这个问题上,张宣泽丝毫不示弱,父子二人就这样互相怒视对方,吴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张父又被气出什么好歹来,连忙去扯男人的手,让他少说几句。   却没想到过了半响,倒是张父率先妥协,“罢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也管不了你们。”   “爸...”张宣泽惊讶于父亲的态度,皱眉道:“您别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儿子还等着给你养老呢。”   张父示意两人都坐下,这才开口道:“你在美国的那些年,节假日的也不愿意回来,说回来就会忍不住去找他,你以为我们心里好受吗?哪个父母是真希望自己孩子孤独终老的,那时我们就想,如果你真能找到一个稳定的,能够相知相伴的恋人,是男是女我们都只得接受了。”   吴检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张宣泽,眸中闪过几抹复杂情绪,那三年...原来他为了躲避自己,竟真的一次也没回过国。   张父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我们又怎么会不明白你什么时候是强颜欢笑,什么时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段时间,虽然公司很忙,你回家的次数也不多,但我和你妈都能看出你精神好了许多,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那时我们对你交往对象的事就有了心理准备。”   “那你们...不反对了?”张宣泽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忽然这样一个惊喜砸下来几乎将他砸晕,当然,吴检也是。   “说不反对也不全然,只是我们愿意尝试接受,下次回家带这小子一起吧,让你妈也见见。”   这么说几乎就等于是接受了,张宣泽很高兴,连连点头,两人回到张宣泽办公室时还有种宛若走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吴检进门才迈了两步脚便被男人一把拉进怀里大力抱着,他用同样的力量回抱了对方,并且微微仰头主动吻了上去,两人的唇瓣一接触,仿佛找到了世上最契合的榫卯,互相纠缠着久久无法分开。   待他开始微微挣扎,张宣泽才终于舍得放开他发红的双唇,在他鼻尖轻咬了一口,“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有了要给我造个孩子这种奇怪的想法?这些天你一直神神秘秘在看的资料就是这个吗?”   “恩...有个孩子不好吗?我打算转科研方向,有学校联系我让我到临床医学专业担任硕导,最近我在整理论文和发表过的期刊,如果真转学术至少会比医院的工作作息规律一些,孩子到时候就算你很忙,请个保姆和我一起也能顾的过来。”   吴检最近一直在考虑这方面问题,因为张宣泽渐渐接管公司,以后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会越来越忙,两人在一起总有一人要侧重家庭些,虽然硕导也未必很轻松,但至少是和对方在一个时间平面的,不需要夜班,这样两人相处的时间才能更多一些。   “吴哥你...”张宣泽才说了几个字迅速的红了眼眶,梗着声再也说不下去。   吴检抬手替他擦了眼角的水渍,露出个浅浅的笑:“怎么还哭了,现在怎么说也是半个老板了,让公司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张宣泽把脸贴在吴检肩膀和颈部交接的皮肤上,吴检迅速的感受到了蔓开的湿意,良久男人才慢慢平复下来,哑声道:“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哭什么?”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张宣泽红了脸,又在他颈间蹭了蹭,“吴哥...”   吴检无奈的把忽然变得爱哭的男人从肩膀上拎起来,“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感动,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爱人,也谢谢你给我一个全新的完整的家。”   ☆、危机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吴检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辞去医院的工作回到母校任教后,他的生活重心便转向了生活,而张宣泽两年前正式接任了张氏,并且发挥了自己研究生时期在美国积累的人脉,迅速将公司产品推向了海外市场,在美国建立了分公司,两人一人主外一人主内,日子过得既温馨又幸福。   “小泽,手机响了。”吴检靠在床头,对在浴室洗澡的男人喊了一声。   很快水声停了下来,张宣泽探出颗脑袋,随意道:“你看看是谁的,认识就接一下。”   吴检于是摸过另一边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张母的名字,他按下接听放到耳边,“妈”   “阿检?”   “是的,妈,小泽在洗澡,您有什么事吗?”自从张家父母接受吴检后,多年没感受过父母亲情的吴检便真心将二老当做亲生父母般孝顺,现在比起张宣泽,张父张母倒更偏爱这个斯文有礼的‘儿婿’。   果然,电话那头的张母发现接电话的是吴检后反倒更加开心,“阿检啊,小泽白天跟他爸说下星期要去分公司出差,那你们这周末回来吃饭不?妈给你烧你爱吃的牛腩。”   吴检想了想,这周末似乎两人都没什么工作安排,便道:“好的妈,我们周六上午就回去。”   “好好好,那住一夜再走吧,他爸还想跟你去钓鱼呢。”   张父喜欢钓鱼,偏偏张宣泽不太爱这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的休闲活动,比起钓鱼,他更愿意约几个人打游戏,反倒是吴检能耐下性子来陪张父一起钓鱼、闲聊、下棋。   吴检答应下来,又与张母聊了几句家常,这才挂了电话。   哪知电话才刚掐断,屏幕自动跳回了微信画面,聊天内容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许宁欢:张总,上次的事太感谢您了,不知道您明晚有没有时间,我请您吃晚饭吧。   泽:不用了,原本就是因为拍摄的关系,弄脏了许小姐的衣服,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对。   许宁欢:那不如张总请我吃顿饭?   泽:不好意思,我一般除非必要都会在家陪爱人用餐,到时结算费用时我会让财务将服装的费用一并赔给您。   对方没再回消息,怕是被张宣泽这态度气得够呛。   许宁欢的事吴检倒是听张宣泽提过,张氏不久前刚发布新一季的秋装,请了不少童模特拍摄广告宣传片,许宁欢作为新崛起的当红女星,被请来饰演广告中一位幼儿园女教师。   拍摄当天张宣泽也在现场,收工后换好衣服的许宁欢与那些小童星一起往外走,哪知其中一位小男孩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一步,不慎将手中的饮料洒到了许宁欢的白裙子上,白色的裙子,任何一点的污渍都尤为明显,何况是湿了这样一大片,随后走来的张宣泽见了便让工作人员拿了拍摄时的服装给她。   只不过吴检却不知道许宁欢什么时候加了张宣泽的微信,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对他有那么几分想法。   张宣泽自身条件本就不错,近些年气质上愈发成熟内敛起来,接管张氏后应酬多,接触的人也难免更为杂,总有许多男男女女明着暗着表示对他有意,吴检将手机放回原处,转身躺回床上。   既然微信里张宣泽已经明确拒绝了对方,而且他也相信张宣泽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这件事他也就没有特意去问。   一周后,张宣泽离开家前往美国,此次过去主要是为了实地了解分公司的运营情况,以及对海外市场做进一步分析调研,需要在那边停留至少一个月时间。   吴检将人送到机场后小声道:“早点回来。”   这算是几年来两人分开最久的一次,但碍于同行有公司其他高层,吴检心里再不舍也只能假装坦然的道别。   张宣泽往里走了几步,回头见吴检还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向来柔顺的短发垂落在额间,莫名的显得有些落寞,也许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吴检也抬头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张宣泽忍不住放下行李回身抱住男人,“我忙完就尽量早点回来。就一个多月,很快的。”   声音有些急切,也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   “恩,在那边再忙也要记得吃饭,照顾好自己。”吴检推了推他,“这么多人呢,你注意点形象。”   虽说机场这种地方每天来来往往多少送别的情侣,哪怕流泪、吻别都稀松平常,但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下抱在一起还是颇引人注目。   “形象又没有你重要...”张宣泽放开人,直到真的快到登机时间,才不情不愿的走回自己下属那边。   等在安检口的张氏员工们,个个鼻观眼眼观心,装作没看到老板老板娘的日常秀恩爱,心里却忍不住哀嚎:“出差已经够辛苦了,还要被喂狗粮,生活果真太艰苦!”   下午,吴检回到学校,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就听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见不远处研究生时期的一位老同学正冲他走过来。   “好久不见啊吴检,你在T大教书?”   对方研究生毕业后便去了国外读博,之后辗转去了加拿大从事心脏移植技术方面的研究,在这里见到他吴检感到有些意外,“是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几天才回来,难得给自己放个假,回来看看父母和老师,过几天就走了,带我老婆孩子去旅游。”   “看来过得很幸福啊。”两人大学期间关系不错,吴检笑道。   对方也笑起来,“你看起来也不错啊,不过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帅哥连发福了都还是那么帅,你这样迷倒不少学生吧?”   吴检微微一愣,很快摇头无奈道:“现在的学生眼光高呢,哪看得上我这样的老男人。”   与老同学告别,吴检匆匆赶去教室给学生上课,一路上却显得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   晚上回到家,他站在穿衣镜前左右看了看,178的身高,张宣泽离开去美国那几年,他最瘦时甚至不足55公斤,可前段时间体检时体重已经飞涨到了73公斤,重了整整18公斤,虽然现在的他看起来也并不太胖,可比起曾经的自己的确是胖了不少。   不知怎么的,吴检忽然就想起来那日在张宣泽手机里看到的聊天,当时没放在心上的内容,如今想来却带着几分酸涩。   张宣泽今年刚三十二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以后这样的事也只会多会少。而他如今已经迈过四十的大关,身体各方面机能都会逐渐下滑。   ‘中年发福’多可怕的字眼,张宣泽是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如果自己挺着啤酒肚,满脸肥肉,几年之后面对各色英俊年轻的情敌时又该如何自处?   从第一次撞见公司实习生跟张宣泽表白时,不安的种子其实早就埋下,只是被极力的隐藏和压抑着,如今这颗种子随着时间,随着自己年岁的增长逐渐发芽,变得越来越无法控制。   摸着已经变得圆润不少的脸颊,吴检打开电脑开始快速搜索起来,一个多小时后,书房的打印机嗡嗡作响,缓缓的滑落一张纸,只见A4大小的白纸上满是文字,标题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减肥攻略。   攻略上详尽记载着每餐的饮食,以及每天所需的运动量,他又重新看了一遍,将单子拿到厨房夹在台子上。   既然是减肥食谱,每天能摄入的食物量自然有限,并且大多是低脂低热的蔬菜水果类,加上徒然增多的运动量,开始几天吴检还不习惯,但一个礼拜后,站在称上,看着上面明显减小的数字,他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T市与纽约之间有十三小时的时差,张宣泽白天大多时候又比较忙碌,只有晚上才能与吴检联系,而那时吴检大多在学校,也无法视频,只能通电话或是微信上聊几句。   就这样过去二十多天,吴检一边吃着白水煮青菜一边出神的拿着手机看,好像已经两天没跟张宣泽打电话了,对方好像真的很忙,上次打电话时也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口吻。   原本他们学校已经进入暑假,可因为他在带学生做一个异种器官移植方面的研究,最近在动物试验阶段,所以无法离开。他正想着该不该找个同事来替自己一段时间,客厅大门就这样毫无预警被从外面打开。   “吴哥~”张宣泽站在餐厅入口处对吴检张开双手,“不来抱抱我吗?”   吴检看着男人,眼里的惊讶慢慢化为狂喜,站起身时因为大激动,将凳子碰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也无暇顾及,直直的扑进对方怀里。   “你还要去那边吗?”   “不用,提前把事情处理完了。”   吴检放心下来,看着男人眼底的阴影又十分心疼,知道这些天他一定都没怎么休息。   很多人都说,两人在一起久了会腻,感情会变得平淡,吴检却只觉得越来越离不开这他。   张宣泽收紧手臂抱进怀里的人,含笑问道:“想我吗?”   “想”吴检如实答道。   得到满意的答案,张宣泽嘴角的弧度拉的更大,又抱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吴检,走过去扶起被他翻倒的椅子,随口问道:“在吃什么?”   “青菜...青菜肉丝面。”吴检有些心虚的顿了顿。   “吴哥,你是不是瘦了许多?”刚刚光顾着激动,此时好好看了吴检一遍,张宣泽不由得皱眉道。   吴检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有吗?我没注意过...”   待张宣泽进了浴室,他坐在沙发上狠狠松了口气,计划减重到65公斤,现在还差2公斤左右,虽然很惊喜张宣泽提早回来,却又有些遗憾的知道这样减肥就无法进行了。   张宣泽洗完澡出来,见吴检往架子上放换洗衣物很是惊讶,“吴哥你没洗澡?”   “恩,回来有些饿,就先吃饭了。”吴检习惯回家先洗澡,但按照前几天的作息,饭后休息半小时后该出去夜跑,跑完后一身汗又得重新洗,他便索性改了改以往的习惯,最近都是跑完步回来才洗澡。   张宣泽点头,不疑有他道:“这样啊,那你快洗吧,我去给爸妈打个电话。”   吴检走出浴室的时候,张宣泽已经阴着一张脸坐在床上,听到响动他微微抬眼看向吴检,一言不发。   “小泽?”吴检见他这样有些紧张的问道:“爸妈说什么了吗?”   张宣泽没答话,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手边的纸递到他面前,“这是什么?”   吴检看到那张写着‘减肥攻略’的纸,耳根一下红了起来,嘴张张合合几次也仍旧不知该怎么解释。   男人回来的突然,他竟忘记了把放在厨房的食谱收起来,怕是刚刚对方去厨房倒水时看见了。   随着吴检的沉默,房间里的气压徒然又降了几分,张宣泽难以置信道:“你真的在减肥?”   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吴检不愿意再骗对方,轻轻点头,“恩...”   “你怎么会忽然想减肥?”张宣泽极力压下自己的怒火问道,天知道他多努力才将吴检喂胖一些,这人竟趁着他出差这么几天,一声不响将他花了四五年时间养的肉给减完了。   亏他乍见吴检瘦下来的脸颊十分心疼和自责,哪知会在厨房看到这样一份东西。   吴检低头接过那张纸,犹豫道:“你走之前...我看到你手机里和许宁欢的聊天记录...”   “你怀疑我?”张宣泽瞪着眼,似乎有些受伤,吴检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和她有什么...我只是...”   他不知该怎么去解释自己复杂的情绪,那边张宣泽疲惫的揉了揉眉间,低声道:“算了,明天再谈吧。”   “小泽...”吴检其实很难过,不想这样带着争吵过夜,可想到对方近期都没好好休息又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只能妥协道:“那...那好吧,你先休息。”   多年来,第一次两人在同张床上张宣泽却没抱着他睡,关了灯,吴检在黑暗中咬着唇,脑海里早已乱成一片,明明不到八点便上床,却一直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再睁开眼时,男人正坐在床边穿衣服,吴检跟着自床上坐起来,“昨晚才回来今天就要去公司了吗?”   “恩。”张宣泽头也没回的应道,似乎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两人在一起后几乎没有过争吵,吴检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出房间。   待他追到客厅,张宣泽已经换好鞋欲出门,“我知道减肥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没有不信你!”   “知道了。”张宣泽的声音平静无波,看过来的眼中也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这样淡淡的一眼看得吴检心中一片诧然,张宣泽已经多久没有用这般陌生的眼神看自己了。   就好似...好似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小泽你...给我个机会解释好不好?”吴检拉着他的手臂,声音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慌乱。   “吴哥。”张宣泽将自己的手臂抽出,忽然沉声道:“我觉得我们性格不合,分开吧。”   男人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完了最后一点耐心,关门离开。   留下吴检站在原地,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一般,耳旁却响起尖锐刺耳的轰鸣声,他蹲下身,像溺水的孩童般大口的喘着气。   “吴哥,你怎么了?”   “醒醒啊,吴哥。”   “别吓我,吴哥!吴哥!”   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吴检缓缓睁开眼,扭头看向坐在床边正背着身穿衣服的男人。   与梦中醒来时的场景一模一样,他想开口,眼角却有什么先一步滑落下来,这时张宣泽仿佛有感应似得回过头,入眼就是爱人满脸脆弱无声落泪的模样,他霎时扔了衣服把人紧紧抱住,语无伦次的问道:“吴哥...你怎么了?做...做恶梦...?又梦到当年的事吗?”   吴检的头贴着男人的胸口,快节奏的感传到耳侧,他才有了些真实感,原本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哽道:“小泽...不...不要走...”   “什么?”吴检声音很轻,张宣泽几乎没听到他说什么,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不要走,不要分手...”   这次张宣泽听清了,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梦到我要分手?”   “恩。”吴检抬手死死的搂着男人的颈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说分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这种可能!”   昨夜睡的早,天蒙蒙亮时张宣泽便醒了,睡了一觉之后冷静不少,转身想去抱一旁的吴检却发现吴检整张脸铁青着,一手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并且怎么喊都没反应,他真的吓坏了,打算穿上衣服立刻将人送到医院去。   刚知道吴检减肥时,他确实是气坏了,怕盛怒之下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才没有立刻把事情所清楚,没想到会让对方这样安,张宣泽现在自责极了,抱着人小心翼翼的安抚着。   吴检好半响才平静下来,解释道:“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有点不自信,毕竟我比你大那么多,我知道你不会和别人怎么样,但还是会怕有一天自己会胖的或老的配不上你,然后有一个人出现,他没有肆意伤害你的过往,他懂你的喜怒哀乐,他比我年轻比我好看,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我怕到时连我自己都觉得他与你更加相配。”   “哪有人能比你更适合我?”张宣泽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你怎么可以为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惩罚我。”   “我哪有惩罚你?”   “我是你的,而你是我的,你伤害了属于我的人,难道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吗?”   ...   吴检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应道:“以后不会了。”   “恩,那你现在快再好好睡一觉,不然就是对我的二次惩罚了。”张宣泽抱着人一起重新躺回被子里,“吴哥,你不知道自己多好看,性格又执着,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倾其所有的对他好,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从来都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啊。”   吴检一夜几乎没合眼,好不容易睡着几分钟又做了噩梦,现下是真的累了,听着张宣泽温柔的声音没多久便重新睡去。   看着吴检的睡颜,张宣泽想,曾经他有多嫉妒卢杰,嫉妒对方拥有吴检全部的爱,甚至分开了都还占据着吴检的梦境,让他每每连安慰的立场都找不到。   如今这人终于连噩梦也全部属于他,他却心疼的无以复加,只想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爱才好。   忍不住低头吻在男人浓密的睫毛上,张宣泽小声道:“梦到我的话,得是美梦才行啊”   而此时,吴检的梦中,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在纯净的沙滩上缓缓漫步,微风袭来带着海水淡淡的咸味,其中一位老人忽然停了脚步,俯身在另一位的睫毛上落下一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噢耶~又完结一本~ · 跟你们坦白一件很蠢的事...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这本是全文存稿嘛,我第一天全部发了存稿箱之后就没怎么管,直到昨天,我上来回复评论顺便打算挂个完结,然后才发现原来我是写了三个番外不是四个!!!但是我一直记得说是四个啊..在微博也说的事四个...最后就很坑爹的...默默补了一个,毕竟自己说的番外数,跪着也要实现嘛_(:з」∠)_ · 都说爱情使人盲目,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争吵的时候,再成熟的男人一旦爱了也还是会不安,会吃醋,会有自己的担忧和小纠结,所以最后就写了个中年危机的番外,希望小天使们喜欢,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